雪白的嫂子

“什麼真相？”葉小紫問。

“關於你爸爸和我媽媽的。”

葉小紫不作聲了。

兩個人默默走路，心照不宣一直走到鳳凰山公園門前。

“進去坐坐吧，不上山。”

孟小凡提議。

葉小紫點頭，兩個人走進公園，找一片草地坐了，在有點昏暗的燈光下對視了一眼，又同時轉了頭看別處。

孟小凡先開口：“我誤會了你爸爸和我媽媽。

他們的事，是我看榜後，我媽媽告訴我的，就是前幾天，才告訴我的。”

“你說吧，我聽著呢。”

葉小紫語氣淡淡的。

“你爸爸和我媽媽，曾經是一對戀人，兩個人好到密不可分的時候，忽然起了變故。”

孟小凡說，“你爸爸是因為偶然一次去醫院檢查身體，發現自己患了不孕不育症，所以才遠走他鄉，丟下我媽媽的。

他太愛我媽媽，所以就想給我媽媽一個完整的愛，一個完整的家，當他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的時候，就遠離了我媽媽。

而當時，我媽媽卻不知道這個情況，認為是你爸爸見異思遷甩了她，所以就痛不欲生，終日以淚洗臉。

我媽媽是個完美主義者，是個愛情至上的理想主義者，她想熬過去，但是儘管她的意志力還堅強，也不能熬過去，就去跳崖輕生了，幸虧我爸爸剛好救了她。”

葉小紫靜靜地聽，一語不發。

“後來，你爸爸在外地結婚，卻又回到孟塆定居。”

孟小凡搖搖頭，“你爸爸是知道了我媽媽結婚後，才帶著你們一家回來的。

他本來是想，住的近一點，只要能經常看到我媽媽，足矣。

但是我媽媽又一次誤會了他，以為你爸爸是故意羞辱她，於是就服毒自殺，幸虧發現得早，被救治了過來。

我媽媽在住院的時候，你爸爸就一直在醫院服侍他，這時候他才告訴我媽媽真相。”

葉小紫仰面朝天：“天上的星星真多，不知道那一顆是屬於我的。”

“你不喜歡聽這個故事？”孟小凡有點不高興。

“我知道這個故事，我爸爸早就告訴過我了。”

葉小紫淡淡地說。

孟小凡驚得要跳起來：“你早就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葉小紫冷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孟小凡久久注視葉小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後來，我爸爸經常約會你媽媽，但又覺得這樣做，對不起我媽媽。

而且，後來我媽媽也發現了我爸爸的不正常，就追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我爸爸心胸很坦蕩，把他和你媽媽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媽媽，希望得到她的諒解。

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和你媽媽約會了。

卻沒想到，我媽媽對他說，我能理解，你照樣去，只要不做的太過分就行。”

“他們是做的有點過分了，但我現在，已經能理解，並原諒了我媽媽。

當然，也原諒了你爸爸。”

孟小凡沉思一下又繼續說，“你能理解和原諒你爸爸嗎？”

葉小紫說：“我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我媽媽很可憐。”

孟小凡說：“他們都很可憐。”

葉小紫冷然說：“你也很可憐。”

孟小凡垂頭不語，良久才又說：“我是很可憐，而且很愚蠢。

葉小紫，對不起。”

葉小紫不動聲色：“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咱們之間，沒有什麼誰對不起誰的。

你那樣對我，是我自作自受，我自找的。”

“你別這樣說，我心裏很痛的，不騙你。”

孟小凡皺緊眉頭，“我想問你，咱們，還能不能挽回？”

“不能。”

葉小紫乾脆說。

“可是，我一直愛著你，無法把你從我的心裏趕出去。”

“但我已經不愛你，早就不愛了。

以前那種不叫愛，兒戲而已，而且僅僅是喜歡，哪能就叫愛？

即便就算是愛吧，當我愛的人把愛情作為一種利器狂舞傷人，我還能愛這樣險惡的人嗎？”

葉小紫起身，深深看了孟小凡一會兒，把他丟下默然而去。

完了，這才是真正的結束了。

孟小凡獨自走回去，找到一家小酒店繼續喝啤酒。

葉小紫的話在耳邊響：“我怕了你，所以不可能重新愛上你。”

孟小凡很快又喝暈了，對著桌子上一列空酒瓶子發呆。

獨自做到酒店打烊，孟小凡被趕出來走上大街，步履踉蹌。

他不知道自己想走到哪里去，但是還得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