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嫂子

孟小凡約葉小紫到鳳凰山公園玩，葉小紫斷然拒絕了。

孟小凡說：“哪怕是最後一次。”

葉小紫沉思良久，答應了他。

鳳凰山公園已經初見端倪。

公園的面積很大。

有外地的遊客上公園玩，問人：“這公園有多大？”

得到的回答是：“太行山有多大，這公園就有多大。”

的確是這樣。

這鳳凰山公園就是依山而建的，它的背後就是綿延數百里的太行山。

說是這樣說，但是還是有它的規劃面積的。

面積很大，想一下子弄得有模有樣，絕非三、五載之功。

門臉是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有噴泉和人造瀑布，山頭上有星羅棋佈的小亭子，上山的步道早就修好了，一共三條，青條石鋪的臺階，蜿蜒上去分別到達三個山頭的頂上。

城市就在山下，所以城裏人和周圍鄉村人上山玩耍很方便。

孟小凡和葉小紫不行不到半小時，已經來到山腳下，然後就拾級而上。

孟小凡不敢貿然牽葉小紫的手，他心裏衡量不出葉小紫恨他到哪一種程度，所以不敢造次。

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這也算是舊地重遊。

已經多長時間，兩個人沒有攜手同遊鳳凰山公園了？

孟小凡記得最後一次，是在那次遠山出遊之前，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一步一個臺階上到山上的時候，葉小紫在前面他跟在她後面，以前他們停留過的地方，孟小凡都停下來發一會兒愣。

而葉小紫卻一次也不停留，一直沿著臺階往上爬。

到山頂的小涼亭下，葉小紫停住，站在崖邊凝眸遠望。

孟小凡走到她跟前。

“我想對你說很多對不起。”

孟小凡神色有點黯然，說。

“還有必要嗎？”葉小紫幽幽說，一眼也不看她。

“記得我第一次帶你來嗎？

那時候，你的個子才這麼高。”

孟小凡比劃一個高度，“很瘦，爬不上臺階的時候，你拉著我的衣服。

後來……後來咱們終於爬到這裏——那時候，還沒有這個小亭子吧，你說，你說……然後你喊我，我過去幫你解褲腰帶。”

葉小紫深深地看孟小凡一眼。

“我想從這裏跳下去。”

葉小紫平靜地說，“以前，是你想把我推下去，現在是我自己想跳下去。

曾經有很多次，我一個人來這裏，站在這裏發愣，想跳。”

孟小凡驚出一身冷汗。

“千萬別胡思亂想！”孟小凡有點驚慌，甚至伸出手準備隨時拉住葉小紫。

“別怕。”

葉小紫淡淡一笑，“後來我又不想跳了。”

孟小凡看著她，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什麼話，她一個猝不及防突然消失。

“我為什麼要跳呢？

那樣很傻的。”

葉小紫說。

“是很傻。”

孟小凡回應。

“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叫愚蠢。”

葉小紫說。

“是愚蠢。”

孟小凡下意識又回應。

“我爸爸……按照你說的，即使我爸爸真的錯了，你呢，你也承認你做錯了，是吧？”葉小紫看著孟小凡的眼睛，“錯了的人不跳，我什麼也沒做錯，為什麼該是我跳下去？

你們吃飯我買單，有這種道理？”

“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孟小凡忙說。

並且打自己一耳光，“我真該死！”

葉小紫看孟小凡一眼。

如果是以前，孟小凡這樣做，她會趕緊拉住她的手阻止的，但是現在，孟小凡不管做什麼，她都無動於衷，他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和她有什麼關係！

葉小紫的這種冷漠，對孟小凡的打擊是巨大的。

假如葉小紫指著鼻子說“我恨你！”或者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他，他都不會感覺特別難以忍受。

但是她以這種漠然的態度對待他，叫他心寒到有點絕望，以至於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句要說的話也想不起來了。

葉小紫看出來他的尷尬，又淺淺一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吧？

那你走吧，我還想站在這裏，多站一會兒，想點事情，想點我自己的事情。”

孟小凡：“我陪你。”

葉小紫面如止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