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偷香

安澤西那個讓周文和陸豐掛念了幾天的謎正式解開，安澤西的確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叫黃英。

安澤西把黃英介紹給周文和陸豐認識，周文和陸豐不由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并非因為那個女人的名字和猴年馬月時崇拜得發昏的字，而是因為黃英實實在在很有幾分像李素秋。

仔細地看，黃英的長相和李素秋還是有很大的差別，讓周文和陸豐一下子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是黃英的鼻子，黃英和李素秋一樣。

幾年前，李素秋在學校時說“謝謝”的時候臉上的神采和眼睛里的笑意差點當場把周文電昏，過了這么久，看來安澤西的電阻并沒有增長多少。

周文現在可以肯定，安澤西是為了這么一點才離開吳麗。

在派對上，阿澤西和黃英是一對相當醒目的情侶，黃英殷勤小心地照顧安澤西，安澤西跟陸豐說了一會兒話，就坐到黃英的身邊，一臉溫柔，兩個人都一臉甜蜜。

安澤西送的生日禮物竟然真的是一套倩裝，安澤西笑著對陸豐說道：“我也不知道該買哪一種好，黃英說這個牌子不錯，就買了下來，希望你喜歡。”

到了陸豐生日結束告別的時候，安澤西看著周文，好像想說些什么，卻又沒說，只是笑了笑，周文也回了一個微笑，周文有點傷感地發現，從前那么好的朋友，現在落得無話可說。

大概沒有什么比愛上、或者說愛過同一個女人能更加徹底地摧毀兄弟之間的友誼，周文和安澤西曾經兩次一起愛上同一個女人，真是過了初一過不了十五。

朋友都走光了，陸豐忙著拆生日禮物，突然抬起頭來問周文道：“你說那個姓黃的像個好東西嗎？還是我有偏見？”

周文從洗碗槽的一堆盤子里抬起身來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陸豐微微皺起眉頭道：“也說不出為什么，好像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周文笑陸豐道：“別忘了你手里還拿著人家送的禮物呢，黃英可是神機妙算，知道你想要什么就送什么。”

“就是這個不對！”陸豐一拍大腿道：“這些方面太精通的女人，肯定不會是好東西。”

“那可未必，我們公司里幾個同事可會打扮呢，那么幾根頭發，天天用發膠弄得亮光光、香噴噴、根根豎起才來上班，那些女人對男朋友可是忠心耿耿的。”

陸豐煞有介事道：“不，這個不是問題的關鍵，不是喜歡不喜歡打扮，而是幫誰打扮，自己喜歡打扮不要緊，可要是一個女人那么會買男人的東西，肯定沒什么好事，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還有啊，你有沒有注意到，黃英的眼睛很花，就像李素秋一樣。”

周文問陸豐道：“安澤西有沒有跟你說為什么跟吳麗分手？”

“說了，”陸豐朝天翻了個白眼道：“說得玄玄乎乎，就跟你甩荷海燕時候說的那套廢話差不多，我聽了兩句就知道是誰沒良心，你們這些男人，自己狼心狗肺，還要編出那么一通話來掩耳盜鈴，越描越黑。”周文搖了搖頭，一臉痛心疾首。

那個一個星期內，周文猶豫好久還是又去了那家，差不多等了半個下午，吳麗并沒有出現。走出店的時候，周文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大號傻瓜，還是全世界的特大號。

回到家，陸豐也在看書，失戀以來，陸豐學會用看書來打發時間，只不過，陸豐看的書門類特別，《男人必讀》，因為陸豐覺得有必要知己知彼。

陸豐的一個優點是有了好東西從不吝于分享。

然后得意洋洋地拿惟一的聽眾做案例分析道：“你對吳麗的感情像是流星，而荷海燕呢，就是‘沉沉天際苦勾留’，是不是很貼切？”

“荷海燕沒有可憐到那個程度吧？”周文抗議道。

“打個比方，所謂愛情也許本來就像流星，飛過的時候光彩奪目，可是不會再回來，只讓你看一次，過期作廢，沒勁死了。”

陸豐的話勾起周文的傷感，周文說道：“我寧可希望它像哈雷彗星，這一次錯過了，等過了一段時間，哪怕好久，又會回歸，還是一樣的亮。”

“幫幫忙，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這樣至少人心里還有希望啊。”

那場談話的結論是，陸豐正式把周文歸入了書里描述的那一類“對感情期望高而缺乏防衛性的人”。

陸豐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樣的人容易受傷害。”周文完全同意，卻無能為力。

過了幾天，下班以后，周文坐車回家，竟然在車站里碰到了吳麗，吳麗遠遠地看著周文微笑，然后穿過人群向周文走來。

“你怎么在這里？”

“我……路過。”周文等著吳麗說從哪里來，或者到哪里去路過，可是，吳麗什么也沒說。

吳麗的臉“刷”地跟著紅了起來，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吳麗會是故意在這里等周文的嗎？幾個星期之前，坐車經過這里，周文的確告訴過吳麗，自己的公司就在附近，周文天天從這里搭車回家。

周文發現自己那顆“對感情期望高而缺乏防衛性”的心兵不厭詐，很沒出息。

車子往前飛馳，周文和吳麗靜默著，過了一站又一站。

周文的心里很著急——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吳麗在一起，卻什么話也不說，有點浪費。但是著急也沒用，周文還是想不出話說。

終于吳麗問周文道：“你什么時候放假？”

周文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大概要十月底吧。”

周文和吳麗開始聊工作的事情、還有對浙江的印象，都是大路的話題。

“你想不想換個工作”。吳麗說道。

“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本行。周文回答！

“是這樣的，出來的時候，我媽媽很開心，看見人就講她的外孫要去浙江，因為她覺得念了這么多書一定就能有好工作。

吳麗說完低下頭接著道：“我媽媽身體不好年紀大了，我不能讓她失望。”

周文問道：“你很怕讓別人失望嗎？”

“也不算，我只是很怕讓對我寄希望的人失望，那樣我會很難過，因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對我寄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