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俠玉石緣

一日，吃過米粥的畢琥對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的小童感激道：“謝謝榕鸴兄弟。”

“榕鸴是你喊的嗎？那是師傅他老人家對我的昵稱，以后只允許你喊我‘林青榕鸴’。”小童瞪了畢琥一眼道。

“咱們關系也算是親昵的了，我怎么不能喊你的昵稱呢？”畢琥奇怪。

“少套近乎，誰跟你親昵！”林青榕鸴黑下臉來。

“嘿嘿。”自討沒趣的畢琥自嘲地笑笑：“你名字的全稱是‘林青榕鸴’？你是夷人嗎？”

“不錯。”看起來林青榕鸴不想繼續談論自己的事情，就轉換話題，問畢琥：“米粥好喝嗎？”

“好喝，好喝。”畢琥贊道：“這米粥甜絲絲的，味道美極了，我甚至差一點就著米粥吃下去我的舌頭。”

“呵呵呵，真夸張！——這是用有神奇功效的安樂泉水做的飯，做出來的米粥不但口味香鮮，經常食用還能夠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甚至人中了毒，喝了這兒的水也能立時痊愈。”林青榕鸴驕傲地對躺在的畢琥吹噓說：“還是我引王平將軍等一眾啞軍到泉邊飲了安樂泉水，才解了他們中的啞泉水毒。”

“就是你曾經說過的幫助蜀漢軍士成功避過毒泉的事情了？”畢琥道：“記得你說是有四眼毒泉的啊，除了軍士所誤飲之啞泉，還有哪三眼毒泉啊？”

林青榕鸴答曰：“其余三泉為：東南之柔泉，其水至冷，人若飲之，咽喉無暖氣，身軀軟弱而死；正南之黑泉，人若濺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西南之滅泉，沸如熱湯，人若浴之，皮肉盡脫而死。此四泉，毒氣所聚，幾無藥可治。所謂一物降一物，世間萬物之間自有相克相生之道理，而咱們師傅擁有的安樂泉、萬安溪便是它們的克星。”

畢琥崇拜地問：“是啊，看師傅慈眉善目，就知道老人家不是凡人。尤其師傅自己研制的還魂丹和壯體丹，很厲害，我能夠保住一條小命，除了謝謝我師傅高明的醫術外，就靠這兩樣神藥了。——師傅是何方圣人？”

“咱們師傅就是遠近聞名的‘萬安隱者’。”林青榕鸴原諒畢琥的無知，因為他知道畢琥腦袋有問題。

“師傅的稱號就是源自草庵后的萬安溪？”

“嗯，能想到這一層，表明你還不太傻。”

“我本來就不傻。”

“對，你不傻，只是腦袋壞了而已。呵呵呵。”林青榕鸴戲謔道。

“師傅真實身份是什么？”畢琥猶豫一下：“本名叫什么？”

“哎！作為晚輩，明目張膽探問師傅名諱，可是大不敬！”林青榕鸴一本正經地訓斥畢琥。

“榕鸴兄弟，請原諒，我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之意，我只是想多問一些事情，盡快恢復記憶而已。”畢琥恐慌道：“師傅可是叮囑你向我多多講一些事情，幫助我恢復的。”

“嘿嘿嘿。”見畢琥心虛被自己嚇唬住，林青榕鸴很得意。然后神秘地把嘴巴湊到畢琥耳邊，悄悄道：“師傅身份可是大有來頭，他是蠻王孟獲的大哥，名諱孟節。三弟是孟優。因為二弟孟獲不歸王化,師傅屢諫不從，便更名改姓，隱居于此數十載，不曾出溪。——我是那天聽了師傅和諸葛丞相談話才知道的。”

“哦。對了，蜀國大軍和南蠻王軍隊戰況如何？”畢琥問：“你所說的騎著白象，手中拿著鈴鐺驅使毒蛇猛獸作戰的木鹿大王是不是很厲害？”

“在你昏迷的這幾天，木鹿大王已經被諸葛丞相打敗了。”

“啊。”畢琥驚異道：“你不是說那位渾身是膽，長坂坡匹馬單槍闖曹營的趙云將軍都戰不過木鹿大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丞相怎么打敗他？”

“打仗并不是全憑手上功夫。神人諸葛丞相羽扇一搖，有了主意，造了大于真獸幾倍的假獸。當他們再次與木鹿大王交戰時，木鹿大王的人馬見了口吐烈火，鼻冒黑煙，張牙舞爪的假獸十分害怕，就不戰自退了。”林青榕鸴繪聲繪色地講。

“那么，是不是戰局勝敗已定，南中叛亂馬上就要結束？”掙扎著欲起身的畢琥焦急道：“我得馬上返回去軍營。”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能回去嗎？再說你現在剛能下得床來，走路都走不穩回去干嗎？”林青榕鸴制止道：“況且，戰爭不會這么快結束，又一次戰敗的孟獲去投奔了烏戈國，這烏戈國國王兀突骨擁有一支英勇善戰的藤甲兵，所裝備的藤甲刀槍不入，蜀漢軍隊想打贏他們也不容易。”

“唉，我什么時候能夠完全恢復啊？眼下可怎么辦呢？”得知雙方戰斗進行正酣而自己無能為力的畢琥更加憂心忡忡。

“怎么辦？先像我一樣，別管那么多外面的事情。”林青榕鸴安慰畢琥：“師傅說了，只有靜心養傷，你才可能恢復的快一些。”

“從早上就沒有見師傅。”畢琥問：“他老人家又出去了？”畢琥和林青榕鸴明白，師傅最近頻頻出去，是憂心戰爭戰況，為了援手被遺忘戰場的傷兵。

“師傅昨晚在書房，對著呂凱的‘平蠻指掌圖’皺眉觀察了半天，目光在百里外一個名叫盤蛇谷的地方停留的時候變得異常憂郁。然后在房間心神不定地踱來踱去許久沒有休息。我今天一早去看的時候，師傅就又出溪了。”林青榕鸴道。

“這次可能就是去盤蛇谷了，”畢琥心不在焉地點頭。

隱約聽見遠處傳來火藥鐵炮引爆的悶響聲。距離雖遙遠，天崩地裂的動靜卻依然產生讓人感覺驚心動魄的力量。

“快，扶我出去看看。”畢琥不容質疑地命令六神無主的林青榕鸴。

林青榕鸴順從地攙扶著蹣跚的畢琥走出房間。晴空瞬間失色了，昏暗的蒼穹下，遠處的山谷中火光亂舞，傳過來人呼馬嘶的絕望哀嚎，接著又隨風飄來一股股臭不可聞之烤肉焦糊氣息。頓時，附近草林叢中，蟲鳥一齊悲鳴。

臭味入鼻，畢琥一陣陣惡心。林青榕鸴已經忍不住吐了，吐得渾身顫抖，癱軟無力地抱頭靠在畢琥身邊。冷靜的畢琥忽然有了一絲氣力，抱著的林青榕鸴進去房間。

坐在床邊的畢琥一邊大呼哧呼哧喘一邊嘆氣道：“唉，藤甲兵刀劍不能入，戰無不勝，估計蜀國軍士被殘殺之后又被燒尸。”

“雖說藤甲刀箭不能入，必要時候還可以解下來放在水面當作小舟渡河，但是，‘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藤甲定為油浸之物，見火必著。”林青榕鸴黯然神傷道：“應該是蜀國軍隊對此有所防備，他們用火攻將烏戈國兵士皆燒死于盤蛇谷。”

望著傷心欲絕的林青榕鸴，畢琥想或許戰死的夷人中會有她的至親族人吧。便倍感惋惜：“雖然消滅了叛亂蠻兵，為國家立了功，但是就此滅絕一個種族部落的手段也太殘忍了。”

接下來，兩人沒有心情說話，皆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