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

我也收回了腿，感覺確實有點過了。這是人家的地盤，自己也太下流了吧，我一向自命風流，一直覺得跟下流不沾邊，怎么一到劉太太面前，大腦就短路了呢？倒是劉鵬爽朗的笑道：“那好吧，下次回來，我就親自下廚給你做一桌，請你到家里吃！別嫌難吃就行！”

我裝作迫不及待的樣子說道：“那劉哥你可要快點，我口水都忍不住了！”

劉太太被我逗的撲哧一笑，轉頭對劉鵬嗔道：“一年做不了一次飯，做一次還放錯料，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一句話把大伙都逗樂了，笑過之后我卻沉默了，一家公司的大老總，回家有保姆不用，親手給老婆下廚做飯吃，或許這就是我終日找尋的幸福。想想結婚三年，我為詩雅做過一次飯嗎？別說做飯，我為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呢？難道就是放在家里的那張存折？可是，詩雅的每月花銷并不大，除了那些化妝品和少數的朋友聚會，詩雅根本不亂花錢，我給了她什么？

當然，我也一次沒吃過詩雅做的飯。想起這點，我心中的愧疚終于減輕了一點。回過神，看到劉太太一臉探詢的神色，我沖她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從家里出來一直心神不寧，詩雅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煙，帶給我很大的震撼，我現在才現，我對她也許是太苛刻了，給予她的關心也太少了，畢竟她是我的妻子。

“鋼子，”

劉太太叫了我一聲，“今天好像有心事？”

我笑了笑說道：“沒有，晚上有個同學聚會，在想是不是需要帶老婆過去？”

我隨便扯了個謊。“帶！”

劉太太認起真來，沖我說道：“同學聚會，本來就是看看當然的朋友現在是什么樣子，成家立業了沒有，怎么可以不帶家屬去！”

劉鵬在后面哼了一聲說道：“同學聚會同學聚會，帶老婆干什么？老婆認識幾個？礙手礙腳的，人家還以為你是個氣管炎，走哪都讓老婆看著！不帶！”

劉太太轉過身去沖劉鵬罵道：“誰規定同學聚會不能帶老婆了？又不是相親會，為什么老婆不能參加？知道外面怎么說的嗎？同學會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你們這幫男人，逮個機會眼珠子就不老實，參加個同學會還不讓老婆去，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劉太太說道最后，眼睛白了我一眼，好像怪我不帶她去似的，我哈哈一笑道：“就這點事還有意見分歧了？好吧，你倆別為了我吵，我等會打個電話問一下老婆，她自己決定去不去，這樣總行了吧？”

劉太太擺著手說道：“不行，現在就打！我最看不慣男人背著老婆借什么同學會啊，戰友會啥的名義搞七搞八，光明正大的聯系我還不說了！”

劉鵬一副被馬蜂蟄過的樣子黑著臉對我說道：“你看你看，你劉姐就這么一個小心眼脾氣，誰敢帶她出去啊，我就參加了一次戰友聯誼會，都是以前老部隊的，她罵了我整整一個月，現在還記著！”

劉太太正待反駁，我連忙掏出電話喊道：“你倆別吵啊我的大哥大姐，我現在打還不行么？”

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響了好大一會都沒有人接，一看時間才三點多，馮阿姨肯定還沒去，詩雅估計又是在玩游戲，聽不見，掛掉后再撥她的手機，等快自動掛斷的時候，才傳來詩雅的聲音：“干嘛？”

這么久才接電話，你丫的玩游戲也太投入了吧！我看了看旁邊翹期待的劉太太，盡量壓住火氣說道：“老婆，晚上有個同學聚會，你要來嗎？用不用等會我回去接你？”

詩雅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我不去了，你玩吧，少喝點酒。”

她說的很慢，好像在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我一陣黯然，我有多長日子沒有在電話中叫她老婆了？我愧疚的說道：“那好吧，晚上我散了就回家，你不用等我，先睡。”

“嗯！”

手機中傳來了嘟嘟聲，詩雅掛斷了電話。

我對劉太太攤攤手說道：“不怪我，人家不去。”

劉太太白了我一眼說道：“有你這么叫的嗎？你應該說晚上同學聚會，你換一下衣服等會我去接你一起參加，你看她去不去？”

劉鵬哈哈笑道：“我說老劉你這不多余嗎？帶不帶人家小兩口的事，你在這瞎摻合什么啊？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劉太太反口罵道：“你才太監呢！”

話一出口，房間里突然沒有了任何聲音，劉太太漲紅著臉，轉身看著劉鵬，嘴唇哆嗦了幾下，半響才說道：“老劉，對不起，我只是…”

劉鵬的臉色由紅轉黑，再由黑轉紅，眼睛盯著合同，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的手卻現在微微顫抖，心里好一陣納悶，這兩口子，為了一件小事至于嘛，剛還夸他們幸福恩愛呢！

好半響劉鵬才強堆起笑臉對我說道：“鋼子，合同我簽好了，公章也蓋了，留一份在我這，你拿回去一份給你們袁總，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去機場了，你先坐著，等我回來，一定好好跟你聊聊。”

我連忙站起身感謝，劉鵬拿起一個文件包走了出去，自始至終再也沒有看過一眼劉太太。

他們這是怎么了？難道兩人其實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恩愛？難道看似幸福美滿的家庭實際上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痛？

看著劉鵬匆匆離去，劉太太楞了半天，才扭頭強堆起笑臉，對我說道：“鋼子，對不起！讓你見笑了，老劉就是這個脾氣，做什么事都風風火火的！”

我也搔了搔頭，沖劉太太說道：“沒關系！都是因為我才…”

劉太太嘆了口氣，眼睛看著面前的玻璃茶幾說道：“不關你的事，我們就這樣，吵吵鬧鬧這么多年了。”

氣氛有些尷尬，我提起公文包想開溜，于是對劉太太說道：“劉姐，那啥，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咱們電話聯系，或者等有時間出來吃個飯，你覺得怎么樣？”

劉太太有些愕然的看著我：“怎么，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咦？她不想讓我離開？我不是很堅決的點頭說道：“那個，合同簽好了，怕耽誤你工作，所以…”

劉太太一把拉住我的手，讓我重新坐回沙，身體靠在沙背上，疲憊的說道：“跟姐說說話，下午沒啥事了，我跟秘書說一聲，小事讓辦公室主任處理，不要煩我。”

我有點激動，劉太太剛才的話有很強的誤導性，很容易讓我以為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在這間寬廣的辦公室，我和她能生點什么，讓我熱切期盼，**高漲了整整幾個小時，卻不得不承認，這丫定力比我強多了，一下午的時間除了跟我聊家常，啥都沒干！留我的時候簽了一下我的手之后，再也沒碰過我，甚至我自己辛苦找機會想碰一下她的身體都被她苦大仇深一樣的目光嚇的縮緊身體，再不敢造次。只能狠狠的盯著她的工作服，想象著那團高聳里面的美物意淫。我真后悔剛才答應留下來陪她聊天了。

從翔鵬出來，我快馬加鞭的趕回公司，把合同往郭麗手上一放，說了一句“晚上有事先走一步！”

就離開了公司。掏出電話打給兔兔，那邊正準備下班，已經聯系好了幾個同學，更為讓我翹以盼的是，當初臨海一中四大美女今晚將全部到齊！

紫煙是當年一中第一個公認的校花，每天跟我成雙入對的上學放學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自她之后，隨即評選出四名校花，92屆5班的劉亦璇，人稱萱萱。93屆的是蘇沛，也就是兔兔。94屆有兩個，一個是劉娟，人稱甜心寶貝。另一個叫趙思思，人稱美娃娃。

四大校花，不對，嚴格的說，應該是五大校花，跟我關系比較近的就是紫煙和劉娟了。紫煙是我的青梅竹馬，卻讓我在十年后得以夢圓，現在雖有聯系，卻跟曖昧無緣，這始終是我心頭的一根刺！而劉娟，卻是我第一個女人！是她讓我從一名懵懂的男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雖然分手的過程是那么的刻骨銘心，痛徹心扉，但是多年以后的今天，回憶起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還是甜蜜大過于心酸。現在她已經從國外回來近三年，可自從在我的婚禮上出現過一次以后，我再也沒有跟她聯系過，她一直在躲著我，我知道她是怕詩雅誤會，所以沒有留給我任何聯系方式，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曾經試圖尋找過，可最終一無所獲。現在聽說她要參加今晚的聚會，我當然激動不已。

跟兔兔是不用說的了，同班同學。只是那個時候我是學校的四大害之一，女孩子見了一般都躲著走，交談不深，不過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比其他幾個交情要深一些。至于萱萱和美娃娃，一個是我的學姐，一個是我的學妹，都不是很了解，只是見過面，我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一句跟她們交談過的話語。

不得不說，兔兔的交際就是廣，只是個臨時起意的決定，就能把四大美女全部聚齊！同學會變成了校友會，看來今晚要訂個大包廂了。我在電話中問她聚會地址，小妮子隨口說道：川粵食空！我楞了一下，這里是我和詩雅結婚的地方，也是我和劉娟分別數年后第一次重逢的地方，地點選在這里，是在預示著今晚會有什么事情生嗎？我問兔兔為什么選在那，小丫頭一句話把我氣了個半死：“那老板是我姐夫！在那玩方便！”

媽的，我結婚的時候咋不說是你姐夫？害的我損失了近一萬大洋！

兔兔在電話里猥瑣的笑著，輕輕問了我一句：“跟你的小娟娟就要見面了，怎么感謝我啊？想知道我怎么聯系到她的嗎？”

我說：“當然知道，我正想問你呢！”

兔兔嗻嗻笑道：“我們一直有聯系！她是陽光健身的會員，我們四大美女都是！還有，你老婆曾經也是，不過她只去了半年就沒見過了，這些你不知道吧？”

我確實不知道，剛結婚那會，詩雅確實每晚都去健身房，說是為了我要保持好的身材，可半年后隨著吵架次數的增多，她就不再晚上出門了，身材卻保持的越來越好，天天通宵達旦的上網，整個一衣服架子，光掛衣服用，瘦骨嶙峋的，我爬在她身上都嫌咯得慌。

末了兔兔在電話中說道：“那陽光健身是萱萱開的，也有男會員，你要是想有個好的身體，不妨也常去玩玩。我下班了，回家洗個澡就去，你先過去吧，三樓一號廂。”

我心說我用不著，我身體好的很！不然你試試就知道了，早知道劉娟消息不告訴我，害我找了三年！想想自打婚禮過后，我除了出差就是上班，整天忙著賺錢，剩下的一點時間都交給泡別人的老婆了，跟她們的聯系也確實少之又少，人家總不成主動打電話給我吧，于是我就原諒了她。

把車放到川粵食空的停車場，做到大廳的沙上，點燃一根香煙，煙霧繚繞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劉娟跟我分手時那張含淚的俏臉。事隔這么多年，她依然如此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里，我一度懷疑，如今的我這么熱衷于賺錢，就是當年她的離開帶給我的后果，在經歷了血雨腥風一般的自暴自棄式的沉淪歲月，我終于懂得了一個道理：這個社會，拳頭硬只是個武夫，荷包硬才是大丈夫！

我想起了跟詩雅結婚的前一夜，那個夜晚我也如現在般心緒不寧，我不知道當時詩雅有沒有察覺出我的異常，我敢肯定的是，詩雅絕對知道了劉娟的存在！那應該是深夜十一點的時候吧？

詩雅渾身**一臉倦容的依偎在我的懷里，仰著小臉哀求道：“鋼子，我真不想回家了！”

我拍了拍她的臉蛋，笑道：“傻瓜，明天是我們的婚禮啊！別任性了，休息一下，等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詩雅撅著小嘴嗔道：“都是你這個壞家伙！以前問你有沒有做過，你死活不承認，現在我知道了，你這家伙技巧這么好，我肯定不是你的第一個女人！說，你第一個是不是紫煙？還是別的女人？”

看著我一動不動的躺在底下看著她，詩雅趕緊松開自己的手，抱著我求饒道：“老公我錯了，我答應過你不問過去的！我…”

我吻了吻她的額頭，微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穿好衣服，詩雅搖著我的胳膊說道：“老公，我口渴。”

我微微一笑，這小妮子，就是不想回去。我攤開雙手說道：“最后一瓶可樂被你喝光了，燒水也來不及了，等會咱們到街上去買。”

詩雅撅著小嘴慢吞吞的跟在我后面，一步步的往門口挪，我剛打開門，小丫頭突然轉身跑去廚房，聽到冰箱打開的聲音，我不禁嘆了口氣，小丫頭，冰箱都空了，你還能喝什么？

“老公，我吃這個！吃完再走！”

詩雅手里拿著一個青青的蘋果跑到我面前。我看著㊣那個蘋果，楞了半天，然后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好！”

送走詩雅，回到家已是十二點多鐘，望著垃圾桶里那顆果核，我有些呆。詩雅永遠也不會懂，為什么我隔一段時間總會在冰箱里放上一個青蘋果，卻從來都不吃。記得她第一次來我家，看到冰箱里的蘋果就一把抓了起來，剛要往嘴里送，被我劈手奪了回來，大聲喝道：“那么多蘋果不吃，你干嘛非要吃這個青的！”

從那以后，詩雅再也沒敢動過青蘋果。

躺在床上，點燃一根香煙，煙霧繚繞中，我似乎又看到一張青春靚麗的俏臉，那不是詩雅，也不是紫煙，隔了這么多年，這張臉依然會不時出現在我的夢中。詩雅猜的對，她并不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的第一個女人，叫劉娟。

大多時候，你的第一次并不是交給你的初戀，不過它和初戀有一個共同點，都那么的令人刻骨銘心，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