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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九章 暗計

六朝清羽記

| 发布:12-05 18:17 | 579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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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宗揚錯愕的目光下,少女漂亮的眉毛幾乎豎了起來,氣憤地說道:“你這個害人精!不要臉的大壞蛋!怎么能這樣欺負女孩子!”

“喂喂,我干了什么?”

“鬼知道你練的什么邪功,害了自己也就罷了,還要去害別人!她的身體已經讓你毀了,再也生不了小寶寶!而且你還把她體內的真元都激發出來,榨走了一大半,再過幾年,她就會很快變老。”

程宗揚越聽越是驚心,“你是說她身體里的寒氣?該怎么治?”

“你自己做的還不知道嗎?哎呀呀!你是邪派的家伙!難怪我說以正壓邪,你要嘲笑我!我,我……”

程宗揚試探道:“你要代表正義的一方除掉我?”

“對了!就是這個!”

說著樂明珠開始飛快地念誦咒語,星光一點一點飛來,凝聚在她指尖,“我要代表!”

“那不是我干的!”

程宗揚急忙道:“不信你可以問凝羽!”

樂明珠瞪著他,眼中充滿了不信任。

“你覺得我跟凝羽比,誰更厲害?”

樂明珠一呆,指上的星光淡了幾分。

“凝羽能殺掉鬼王峒的武士,從他們的包圍里逃出來。我連一個武士都打不過,怎么可能欺負凝羽?”

樂明珠道:“也許你是騙她的。”

“我能騙她一次,還能騙她幾十次嗎?而且我要掠走了她的真元,還會這么弱嗎?”

樂明珠琢磨了一會兒,悻悻道:“你要敢騙我,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程宗揚苦笑道:“像你這么聰明的女孩,我怎么能騙到你呢?”

樂明珠高興起來,“真的嗎?為什么潘師姐總叫我小……”

“小什么?”

樂明珠撇了撇嘴,“算了,不說了。”

她拍了拍手,指尖的星光流螢般飛出,消失在夜空中。

“我要走了。”

樂明珠道:“你小心一點,要被他們看到你就慘了。”

樂明珠剛站起身,腳下一滑,從蕈傘光滑的邊緣直溜下去,“砰”的跌在下面一株巨蕈上。

程宗揚連忙朝下看去,“怎么了?”

下面安靜片刻,然后那丫頭小聲哭了起來。

夜色中,隱約能看到她好像扭傷了腳,側身躺在一朵巨大的蕈蓋上。

“別怕,我下去救你。”

程宗揚抓住蕈蓋波浪狀低垂的裙邊,看準位置跳了下去。

身在半空,聽到樂明珠抽泣著說:“這蘑菇好黏,我起不來了……”

“什么?”

“砰!”

程宗揚大字形趴在蕈上。蕈蓋充滿黏性的表面像一張捕蠅紙一樣,把他牢牢黏在上面。

樂明珠躺在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她仍保持著跌下來的姿勢,側著身,一腿彎屈著壓在身下,手臂撐著身體,揚著臉,臉頰上掛著兩顆大大的淚珠。

程宗揚試著抬起手,膠汁一樣黏稠的蕈蓋只微微一動。想把自己從蕈上拔下來,也許要有能把整個蕈蓋掀掉的力氣。

兩人大眼瞪小眼,不約而同地張嘴想喊救命,又立刻都閉上嘴。這一聲喊出去,聽到的肯定是武二郎和蘇荔,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在旁邊什么都看到了,還不如在蕈蓋上多待一會兒。

按照墨菲定律,你不希望發生的事,百分之百會發生。兩人正黏在蘑菇上束手無策的時候,一陣香風忽然飄來。程宗揚勉強側過臉,正看到一雙雪白的裸足落在蕈上,然后毫不在意地踏著濕黏的蕈蓋,朝兩人走來。

樂明珠可憐兮兮地喚道:“蘇姐姐……”

“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蘇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兩個,她濕濕的長發重新盤起,露出潔白的玉頸,身上紅裙如火,裸露的肌膚上一兄晶晶滿是汗水。

接著蕈蓋一沉,武二郎龐大的身形掠了上來,神情不善地瞪著程宗揚。

“你們也在啊。呵呵,”

程宗揚干笑道:“今天晚上天氣不錯,大伙都出來乘涼……”

“乘你個頭啊!”

武二郎沒好氣地說道。

蘇荔低聲道:“你怎么到了這里?”

“我餓了……”

樂明珠小聲道:“他們烤的鵝掌菌好香,我怕被人看到,就跑到這里來吃了。”

“武二,拉我一把。”

“哼哼。”

武二郎抱著肩,鼻孔里哼了兩聲,絲毫沒有伸手的意思。

“二爺,幫幫忙。”

武二郎直接把臉仰到天上去,眼珠都不帶轉的。

程宗揚只好扭過頭,“蘇姑娘?”

夜色下,蘇荔的白膚紅唇依然散發著濃濃的情欲氣息,臀后那條飛舞的蝎尾已經消失不見。她比武二郎要大方得多,笑道:“偷看的年輕人,你會在生滿青苔的巖石上滑倒。管住你的舌頭,不要讓阿依蘇荔再警告你。”

“我什么都沒看到!”

“算你了。”

蘇荔剛伸出手,卻被武二郎擋住,“這小子從來不洗澡,身上最臟了。你別碰,讓我來。”

蘇荔蹲下身,小心不讓衣裙黏在蕈蓋上,一面扶住樂明珠的手臂,試了一下力。

她和武二郎都是雙腳踩在蕈蓋上,被黏液黏住的面積并不大,所以還能行走自如。樂明珠和程宗揚整個身體幾乎都被黏住,又是高處落下,黏得更牢。蘇荔還溫柔一些,這邊武二郎抓住程宗揚一扯,幾乎把他黏在蕈上的皮膚都扯掉,痛得程宗揚一聲怪叫。

“停!停!”

程宗揚叫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啊,”

蘇荔笑吟吟道:“這種蕈的黏液用水洗不掉,但只要用火烤透就會變干。”

程宗揚還沒回答,樂明珠已經叫了起來,“我不要!”

“還有法子。”

武二郎拔出鋼刀,對程宗揚道:“只要把你的皮削掉一層,也能救你出來。”

程宗揚連忙道:“我還是等太陽出來吧。”

武二郎冷笑一聲,貼著程宗揚的手指一刀劈下。鋼刀切入蕈蓋,發出汁液迸涌的“吱吱”聲。

武二郎鐵定是故意的,鋒利的刀刃直接貼在程宗揚身上,只要差上半分,就在他身上添上一個大大的傷口。程宗揚僵著身體,一動都不敢動。

武二郎忽然低頭,在他耳邊小聲道:“給我一匹絹。”

程宗揚連半分還價的余地都沒有,只剩點頭的分。武二郎滿意地拿起鋼刀,繞著程宗揚的身體劃了一圈,然后一挑,將黏著他手腳的一大塊蕈蓋整個翻了過來。

程宗揚翻過身,掉在蕈蓋上人形的大坑里。他身上還黏著巨大的蕈塊,可武二郎已經辦完事,施施然收起刀,喝道:“還不起來?這東西長得快,小心把你長到里面去。”

程宗揚吃力地擺動四肢,將黏在身上的蕈塊掙碎,然后一塊塊扒掉。

樂明珠就好得多。蘇荔用短刀把她身上黏的蕈蓋剝開,然后像大姐姐一樣把她抱起來,低聲在她耳邊問了幾句。

樂明珠點了點頭,小聲辯解道:“我看他不像壞人……”

蘇荔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后對程宗揚道:“我們花苗送親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到了白夷族,我們就分手。如果有機會,再到花苗來找阿依蘇荔吧。”

武二郎狐疑地道:“什么事?”

蘇荔搖了搖頭,“和你沒有關系的。”

“喂,小子,究竟是什么事?你要敢不說,二爺打扁你的嘴!”

程宗揚身上黏滿了蘑菇的碎屑,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苦笑著攤開手,“蘇荔族長……”

蘇荔只好道:“我們要去鬼王峒。”

武二郎抱起肩,“做什么?”

蘇荔拂了拂頰側的發絲。”我們和紅苗約好,各自挑選人手,把新娘送到鬼巫王的宮殿里,在距離他最近的時候動手,除掉鬼巫王。”

花苗的戰士雖然勇敢,但并沒有超強的實力。憑他們一行人,要深入鬼王峒刺殺巫王,根本不可能。

武二郎沉聲道:“你們準備怎么做?”

蘇荔道:“你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武二郎挺胸抱著肩膀,毫不讓步。

蘇荔嘆了口氣,“我們得到的消息,除了宮殿入口的護衛,鬼巫王身邊并沒有侍衛。進入鬼王峒之后,我的族人們會和宮殿的守衛們在一起,她們會被送進殿內。我們花苗和紅苗一共有六個人在宮殿里面。外面有將近二十名戰士,到時一起動手,只要能纏住守衛們一刻鐘,就有足夠的時間殺死鬼巫王。”

程宗揚和武二郎這才明白花苗人的隊伍中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美貌女子,她們寧愿以身體為代價,也要除去部族最兇惡的敵人。

程宗揚有些不相信,“鬼巫王身邊怎么會沒有護衛?”

“紅苗有位族人在鬼王峒當廚師,從每天送進宮殿的食物,他判斷宮殿里只有鬼巫王一個人。這個消息除了我們花苗和紅苗,外界再沒有人知道。所以我們才制訂了這個計畫。”

武二郎和程宗揚猶豫起來,如果確實只有鬼巫王一個人,花苗和紅苗全力出手,還有成功的可能。但萬一那紅苗廚師只是臆斷呢?

“鬼巫王每年向我們索取的財富,占我們花苗收獲的七成。用不了幾年,我們糧食就會被他們全部拿走,老人和孩子都會餓死。”

“所以你們就行險一搏?”

蘇荔點了點頭,“的確是行險。但我們沒有選擇。”

武二郎沉默半晌,然后從蕈上飛身躍下。

次日太陽升起,在蕈子林休息一晚的隊伍仍和往常一樣出發。樂明珠戴上面紗,被花苗人簇擁著乖乖走在隊伍正中。武二郎仍是那么神采奕奕,氣焰囂張。

蘇荔看起來更是容光煥發,只有程宗揚一臉倦態,強撐著困意牽住馬匹。

他一晚上都沒睡,好不容易從蕈上下來,武二郎拍拍屁股去睡覺,他還得坐在篝火旁,把身上和衣上的黏液烤干,免得整件衣服都黏成一團。

中午時分,眾人已經走到蕈子林邊緣,那些樹木一樣林立的巨大蘑菇漸漸從視野中消失。隊伍停下來休息,程宗揚打了個呵欠,隨便找了處草叢倒頭就睡。

朦朧中,一只涼滑的手掌撫過臉龐。程宗揚搖了搖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具香軟的身體上。

凝羽盤膝坐在地上,自己的頭就枕著她的大腿。她臉色依然蒼白,目光卻溫柔如水。

凝羽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她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對于不喜歡的人,她冷若寒冰,絲毫不假以辭色。如果喜歡,她也不管別人怎么看,義無反顧地迎向前去,即使飛蛾撲火也絕不后悔。

“藥吃了嗎?”

“吃了。”

凝羽淡淡道:“我已經好了,不想再騎馬。”

程宗揚伸了個懶腰,一面留憑地呼吸著凝羽身上的體香,“騎馬省點力氣,醫生交待過,不能讓你勞累。”

“你每天牽馬怎么可以?我自己能走。”

程宗揚道:“我是怕你撐不住跌下來,才牽馬的。商隊有的是馬,黑珍珠性子溫順,你來騎吧。我換一匹就行。”

說著程宗揚笑了起來。

“笑什么?”

“我在想。別人都說你是冰做的,其實,你是臘做的。”

“是嗎?”

沒錯。她像臘一樣,看似冰冷,可一旦燃燒,就軟化下來,直到融化如水,將自己燃燒殆盡。

想起樂明珠昨晚說的,凝羽真元被人刻意激發榨取,以至于給身體造成無以彌補的傷害,甚至損及生命,程宗揚不禁一陣憐惜。他現在才明白,武二郎把西門慶稱為西門狗賊是有道理。那狗賊也太過分了!

武二郎晃過來,“昨天答應我的事沒忘吧?”

“不就一匹絹嗎?云老哥!”

“行了!二爺自己去挑。說好了啊,帳可都是你的!”

武二郎走過去跟云蒼峰攀談起來,一邊說,一邊遠遠指著程宗揚。

跟武二郎接觸越多,程宗揚越發現這家伙跟傳說中好漢的差距,不啻于天壤之別。眼前這個武二郎與其說是英雄好漢,不如說是個充滿英雄氣概的大無賴。

這廝像英雄一樣耍起流氓來,比誰都狠。

程宗揚忍不住朝樂明珠看了一眼,有空要問問她,武二郎跟潘金蓮那一腿究竟是怎么回事、休息過后,一行人離開蕈子林。過了蕈子林,外面來的商隊一般是走山路,沿著山脈盤旋進入南荒大山。朱老頭卻一指橫在面前的山梁,“走這條路!”

祁遠等人面面相覷,石剛道:“老頭,你眼花了吧?俗疋里哪兒有路?”

朱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開條路就是了。你以為南荒這些路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那都是走出來的!”

眾人都倒抽了口涼氣。朱老頭說得輕巧,可開條人馬都能通行的路哪有這么簡單?要是路這么好開,南荒早就擠滿了人。

易虎猿臂一伸,摘下背后的尖槍,橫里一推,將那些巨大的蕨葉推開。易彪接著上前,將蕨葉齊根砍開。云氏商會的護衛后面跟上來,眾人一起動手,易虎用尖槍撐起蕨葉,易彪揮刀砍斷,后面的挑開糾纏的蕨葉和藤蔓,清出空地,相互間配合默契。不到一盞茶工夫,就清出一條幾米深的路徑。

“怎么樣?這不就有路了?”

已經到了這里,朱老頭說什么就是什么吧。程宗揚道:“這樣效率可不高。

這么吧,所有受傷的兄弟們都退下來,沒帶傷的分成三組,每組五個人,一刻鐘一換。干一刻鐘,休息兩刻。怎么樣?”

云蒼峰點頭同意。他們十三個人,商館這邊補入吳戰威他們三個,謝藝將衣角掖到腰里,說道:“算我一個。”

卡瓦和另一名輕傷的花苗漢子也要加入,程宗揚索性把那幾名牽馬的奴隸也編進來,又叫上武二郎,把人分成四組,五六個人同時動手,輪番開路。

謝藝跟武二郎是兩個極端,路上有什么為難的事,他總是不作聲地過來幫忙解決,而且態度從容溫和,沒有半分施恩的樣子。

相比之下,武二郎的嘴臉就不止是丑惡了。這廝氣焰囂張不說,而且好吃懶做,一貫的偷奸耍滑。聽到讓他干活,就滿臉的不情愿,但當著蘇荔的面也不好發作。

武二郎走過來,悻悻道:“你小子就抖吧,讓二爺給你當苦力!二爺這身分能給你干開路的活?”

程宗揚不理他的話,他沒有按眾人的實力平均分配,而是把武二郎、易彪、易虎、吳戰威和謝藝五個人放在一組。吳戰威和二易沒什么說的,他們三個人都是老江湖,下手又快又準,謝藝看似從容,手底卻絲毫不比他們慢。

他們幾個干得飛快,武二郎偷了會兒懶,也被激起了爭強好勝的心思,挺身雙刀揮舞著,猶如一條巨蟒在叢林中游動,所過之處蕨葉四下紛飛。

四組之間實力不均,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不過三五里的山路,用了將近兩個時辰,才上了山梁。

祁遠沒有被分到開路的隊伍里,但他閑不下來,也前后跟著幫忙。好不容易登上山梁,他抹著汗道:“朱老頭,這該往哪兒走了?”

朱老頭煞有其事地把手搭在眉棱骨上,瞇著眼看了半晌,嘀咕道:“這不對啊,怎會找不到呢?”

祁遠苦笑道:“老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要是領錯路,咱們這一下午的力氣可都白費了。我老祁還好說,要讓武二爺知道咱們還得折回去,他能把你生吞了,都不帶醮醬的。”

“找到了找到了!”

朱老頭昏花的老眼立刻放出光來,“那不是有條路!”

莽莽群山間,依稀能看到一條小徑在葉海中時隱時現。眾人拼足力氣,一路趕過去,終于在天黑之前,踏上那條裸露著紅土的小徑。

這一條路硬砍出來,連北府兵那些鐵打的漢子也疲憊不堪。朱老頭道:“進了山坳有個村寨。到了那兒,火塘、床鋪、熱水,樣樣都有!往后你們再走到這兒,可要記住了,這是俺朱老頭給你們指點的。”

石剛臉上沾滿綠色的樹汁,他喘著氣道:“拉倒吧。這路誰他媽再走,誰是小媽養的!”

說歸說,這會兒對他們這些疲憊的旅人而言,床鋪和熱水的誘惑比每人送個美女更來得強烈。眾人拼著最后力氣,催動馬匹,朝朱老頭說的村寨進發,那些花苗人卻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程宗揚過去詢問,蘇荔只說她們要在這里露宿,明天一早再與他們會合。

既然有村寨落腳,何必再住荒山野嶺?程宗揚勸了一會兒,蘇荔卻異乎尋常的堅持,一定要在山里露宿。程宗揚見她們說得認真,也不好再勸,約好日出時一同走,才匆忙去追趕隊伍。

小路上裸露著紅色的泥土,路旁的枝葉還有被砍過的痕跡。在荒無人煙的大山里走了兩天,終于遇到村寨,想到今晚就能靠著火塘,住在有頂的房子里,眾人都振作起精神,加快腳步。

“武二呢?”

“在花苗人那兒呢。”

吳戰威笑得一臉曖昧,“我看那家伙五迷三道的,不會是跟花苗的女族長有一腿吧?”

何止一腿?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不管他,咱們走。”

前面有人道:“嘿,這有個草結。”

祁遠神情陡然一變,“什么草結?”

“這兒呢。”

昏暗的光線中,能看到路旁立著半截干枯的樹干,樹干上懸著一圈干草結成的草環,模樣丑怪,上面斑斑點點,仿佛沾著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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