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別傳

到了卡拉OK廳，三個人開了一個包間。北宮陵玉一開始還比較拘束，她老實的承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在姑姑的帶領下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兩個女人勾肩搭背徹底霸占了兩個麥克風。而李云則只能蜷縮在包間的角落里，看著兩個女人盡情的表演，同時忍受著他并不喜歡的類型的音樂聲波折磨。

他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了。“早知道不聯系姑姑了。自己回家睡覺多好……北宮有沒有地方去關我鳥事啊！這死丫頭片子揍了我好幾天，現在倒好，姑姑還請他來K歌……”

過了一會，李云感覺內急，就跑出了包間上廁所。進到廁所門口，一個男子正從里面走出來。

李云一開始沒注意，等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李云才反應到該男子穿了一件風衣，而那件風衣格外的眼熟。等到李云處理完了內急，方才猛的想起：“我說怎么那么眼熟呢，我曾經盯著那件風衣看了十多分鐘啊。”

李云慌忙的追了出來，風衣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沒錯，就是那個男人，那個和媽媽在公園里偷情的男人。如果他在這里的話，那么媽媽也很有可能就在這個卡拉OK廳里！”李云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而且李云又進一步縮小了范圍：“這個OK廳有四層。但每一層都有衛生間。那個男人如果在這一層上廁所的話，就只能說明媽媽和他所在的包間也在這一層。不行，我得告訴姑姑，要是讓媽媽碰見我和姑姑這么晚了還在這里K歌，媽媽肯定會懷疑我和姑姑的關系的。”

想到這里，李云連忙回到了包間，把正在又唱又跳的姑姑拉到了一邊，把事情說了一遍。

沒想到姑姑淡定的要命：“你傻的啊！現在不是你和我不敢見你媽……是你媽不敢見我們。你忘了，你媽可是說在加班啊！你和我就不同了，周末，我這當姑姑的還不能帶侄子出來消費下啊，何況還有你的同學跟著在一起。笨蛋，白癡。她要看見了我們，她自己躲還來不急了！她要真看見了也絕對不會向你提這個事情的。你想想啊，她要提了，不就擺明了她撒謊欺騙你了嘛？你媽可是很在意她自己在你著兒子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的！好了，老娘正嗨呢……別掃老娘的興。”

說完，又拿著麥克風和北宮嚎到了一塊。

李云一想，姑姑分析的非常合理。也就稍微放了放心……但不知道為什么，李云現在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這個感覺并非來自姑姑，自己或者北宮陵玉，而是母親。不知道為什么，李云總感覺母親會出什么事。想到這里，李云再次來到了過道上。他在過道上來回走著，仔細的觀察著這一層樓。沒多久，李云就對邊緣緊挨緊急通道的一間包間產生了疑惑。

那間包間門房緊閉，但音樂聲開的異常的大，即使是在過道上也都覺得嘈雜。

甚至引起了歌城服務人員私下的不滿，只不過顧客是上帝，服務人員也只能聽之任之。另外，那個包間播放的幾乎都是激烈的迪斯科樂曲。李云雖然來歌城次數不多，也知道有些人喜歡選擇來歌城開包間直接在包間里搖滾而不是選擇迪斯科舞廳。但一般都會選擇大型包間搖滾，因為地方足夠寬敞。而從服務人員之間的交談中，李云得知那間包間只是一個小型包間。李云和姑姑還有北宮唱歌的包間就是一間小型包間，只有十余平方米，除開必須放置的沙發，茶幾、點歌設備等等，也就只有四、五平方米的活動空間，在那樣狹窄的空間里搖滾，李云覺得不合常理。

過了一會，這層出現了一股數量較多的客人群體，看上去是某個小公司企業的集體職工聚會。很快，分散在過道四周的服務人員便集中趕去為那群客人服務了。李云著趁這個機會接近了那件看起來有些奇特的包間。

包間幾乎是完全封閉的，除了打開門外，沒有任何方式能夠知道包間里面的情況。李云正在考慮要怎么樣才能觀察到房間里的情形時，隱約聽到房間內有人走向門口。李云側身閃進了旁邊的緊急通道，靠在通道的墻壁上，低下頭，拿出了手機，裝成了一個為了躲避歌城雜音特意跑到緊急通道玩手機的樣子。

不出李云所料，從房間里走出的正是穿著風衣的男人，而此時，李云才得以利用眼睛的余光觀察這個男人。毫無疑問，這個男人非常的英俊，兩道劍眉，鼻梁高挺，目光有神、嘴唇堅毅，身材勻稱標準。如果當演員，幾乎可以出演任何類型影視劇目的男主角。

男人隨意的看了看李云，并沒有任何的在意。接著同樣拿出了手機進入了緊急通道。就在李云幾步遠的地方接聽了起來。男子一說話，李云更是羨慕嫉妒恨了。低沉的嗓音，極賦磁性。再聽電話內容，這個男人似乎是個什么教練，而談及的事項則與野外探險露營之類的有關。李云快速的在腦子整理了一下，好像是這個男子正和某單位聯系，負責組織該單位的部分員工外出野外度假的活動。

男子接聽完畢后，再次進入了包間，李云在男子推開房門的瞬間觀察到了房間內的一些情況：房間里顯然還有至少三個人，三個人似乎在包間的沙發上摟抱成一團。而令李云震驚的是，這三個中起碼有兩個是光著身子的。男子進入后，房門迅速關閉，李云甚至來不急從體型體貌這些方面來判斷那兩個裸體者的性別。

李云的身體不自然的顫抖了起來。他沒看清，但他感覺到母親就在這間包間之內。那一瞬間，絕望、痛苦、憤怒、委屈諸般心情紛至沓來。他曾經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母親放蕩的生活方式，也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坦然的接受母親同軍叔等情人之間的私情。但他卻發現自己絕對無法接受母親出現在一個群體淫亂的場所之內。

他拼命的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了下來。“沖進去？絕對不行，我一個13歲的初中生哪里是成年男性的對手。而且那房間里絕對不止風衣男一個男人。這個時候，還是找姑姑來做決定才是合理的。”

盡管歌城的中央空調已經把整個建筑物的氣溫調節到了人體的最佳舒適度。

但李云一路走回自己的包間，都感覺到全身不自覺的抖動著，他根本就無法抑制這種抖動。推開自己包間的房門，姑姑正拉著北宮陵玉坐在點歌系統前挑選著歌曲。見到李云的樣子，姑姑和北宮都嚇了一跳。

李云朝姑姑招招手：“姑姑，你來一下。”

姑姑立刻離開了顯示屏走了過來。“小云，你又什么事情啊。”

李云拉著姑姑出了包間，結結巴巴的把剛才看見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姑姑。

“你覺得你媽就在里面？真的沒看清”

“就是一下，哪里看的清楚？但我真的有那種感覺，我媽就在里面。”

“但有人沒穿衣服這點你看清了沒有？”

“看清了，絕對有人是光著的！”

姑姑一下似乎興奮了起來。“你媽在不在里面都不重要！只要你能確定里面的人沒穿衣服在亂搞就行了。”姑姑嘿嘿冷笑了起來。

姑姑立刻拿起了手機：“公安局么……我找下趙隊長，我啊……文化局李靜宜……”

姑姑打完電話，李云又擔心起來了：“姑姑，萬一媽媽不在里面。是其他人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歌城是文化娛樂場所，本來就禁止聚眾淫亂的。而且這一塊正好就是我們文化局負責監督檢查的。讓我碰上，不能不管。”姑姑正色告誡李云。“公安局那邊帶隊的應該是我的熟人。一會進去，你和我都跟著，如果你媽不在，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如果你媽真的在里面，一切由姑姑安排。但你必須按照我的指示行動。聽明白了沒？”

“知道了！”

“你哆嗦什么呢？給我精神點，你可是成人了！”

“成人？”

“屁話，和女人都上了床了，你還以為你是小孩子啊！”

姑姑雙手壓在李云的肩膀上，幫李云用力的按壓了幾下。李云這時心情才平復了一些，感覺能控制住身體的顫抖了。

姑姑回到包間讓北宮自己先唱著，然后拉著李云到了歌城的停車場。幾分鐘后，當遠處傳來警車刺耳的警報聲時，姑姑幾乎是氣的破口大罵：“他們是豬嗎？搞那么大動靜……這不擺明了告訴這里的人警察來了！我記得他們真正執行抓捕的時候，從來都不拉警報的啊！誰他媽的帶的隊啊？在搞什么啊？”

倒是李云此時清醒了許多：“姑姑，歌城里面隔音效果很好的，而且在包間里是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的。我想應該不會驚動里面的人吧。”

兩人說話間，三輛警車開進了停車場。

姑姑拉著李云迎了上去。帶隊的警官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讓李云一看就能聯想起各類英雄影片中的硬漢主角。到是姑姑，看見了來人，似乎反到有些躊躇。

帶隊警官顯然是認識姑姑的，下車后，朝姑姑笑著點了下頭，然后詢問：“李靜宜，你剛才電話里說的都是真的吧？”

一貫豪爽潑辣的姑姑此時則扭捏的露出了小女兒態：“我、我是沒看見的。看見的是他，我侄子……”然后竟然躲到了李云的身后，把李云推到了前面。

警官見到李云并沒有因為李云年級小而流露出任何輕視的態度，反倒鄭重的給李云敬了個禮后，開始詢問情況。

“你是在緊急通道玩手機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嗯，我明白了……那間包間就正對著緊急通道的出口。”在確認了樓層和位置后，警官招呼同行的警察開始了行動。

姑姑這時卻是三步并兩步的跑到了這名警官身后，邊跟著，邊詢問：“劍鋒哥，怎么是你帶隊？你不是只管刑事的么？”

被姑姑稱呼為“劍鋒哥”的警官一邊上樓，一邊回答著：“剛從廣西回來，正在給局領導匯報呢。結果旁邊趙隊就接到了你的舉報。李靜宜，你這毛病得改改。這些事情你該打110.別老是直接掛私人電話。局領導當時也在現場，雖然嘴上不說，不過估計對趙隊還是很有看法的。”

跟在后面的李云居然看見姑姑偷偷的吐了吐舌頭。

“劍鋒哥”估計是沒注意到姑姑的小動作，依舊接著解釋：“正好我也匯報完了。聽到是你舉報的，我就干脆自告奮勇帶隊跑一趟了。”

聽完對方的解釋，姑姑趕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會開了門，能不能讓我和我侄子先進去看一下？”“劍鋒哥”扭過頭顯出不解的神色：“怎么了？”

姑姑輕聲說：“我侄子懷疑里面有他一個熟人。所以……”

出于意料的是，這個“劍鋒哥”倒是頗為開通。“這樣啊……嗯，聚眾淫亂也不是什么大罪。你是文化局的，帶執法證沒有？”

姑姑連忙說：“帶了，帶了。”

“那成，你就亮你的文化局執法證，然后以文化綜合執法的名義先進去。我們先在門口等著，你招呼我們進去，我們再動。如果是要拖人出來的話，速度快點，別停留。我是沒什么的，只是其他兄弟看到了不好。”

姑姑嘿嘿的笑著。“就知道劍鋒哥豁達。”

有了警察撐腰。姑姑那“狐假虎威”的氣勢就顯露出來了。

眾人在那間“奇異”包間的門口站定。姑姑猛的一腳揣開了包間的房門！手上拿著自己的證件沖了進去，李云則立刻跟了進去。

不想，剛進去，姑姑就發出了尖叫。然后旋風般逃了出來，沖到擺放在過道的垃圾箱邊上就開始了干嘔。

警察們一見這個情況，一擁而入，只見李云呆呆的站在包間里。

包間內，風衣男坐在角落，驚訝的看著李云以及沖進來的警察！沙發上，第一個人上身赤裸，光著下身趴著；第二個人全身赤裸，趴在第一個人的背上；還有一個人同樣全身赤裸則跪在第二個人的背后，茶幾和地面上則散落著錫箔紙和白色的粉末。場面“刺激淫蕩”。但李云和進來的警察卻不會有人產生任何生理上的反應。

因為包間里的四個人，全是男性！

風衣男慌張的站了起來。

“你、你們要干什么！”而沙發上的三個男人，也都亂成了一片，驚恐萬狀，四處摸索衣物。

“劍鋒哥”則不緊不慢的出示了警官證以及其他相關的證件。“接到舉報，這里有人正在聚眾淫亂！現在看上去還涉嫌吸毒……好了，現在你們都穿好衣服吧，跟我們回去解釋解釋吧……”

很快，房間內的包括風衣男的四個人隨即被警察帶走了。

“劍鋒哥”是最后離開的，看見李云依舊呆若木雞的站在哪里，便走到他身邊拍了拍李云的肩膀。肯定的說道：“小同學，你做的沒錯，以后再見到這樣的事！還是需要向警察反映的。”出來看見姑姑，半開玩笑的調侃著：“李靜宜，沒見過這么刺激的場面吧……真不是隨便能見到的。你今天該開了眼了吧……嗯，對了，那四個中間有你們的熟人嗎？”

姑姑呸、呸的連續啐了好幾口。“我們怎么會有那樣的熟人？肯定是我侄子看錯了。”

“劍鋒哥”笑了笑，下樓帶隊離開了歌城。

警察走后，聽到消息的客人們紛紛聚集到了各層的走道上，議論紛紛。姑姑則扯著李云趁著混亂趕緊溜回了自己的包間。姑姑估計因為見到的場面過于刺激而有些喪魂落魄未能注意到周邊的情況。而李云卻在跟隨姑姑進入包間剎那間，發現了不遠處站在某個包間門口的母親，她和其他客人們一樣，正在向歌廳的服務人員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北宮陵玉見到兩人進來，也忙著詢問。進了房間的姑姑似乎找到了一些“安全感”，便拉著北宮說了見聞。

李云則坐在一邊，他剛才見到了母親的身影，但他忽然不打算把這一情況告訴姑姑了。

他覺得自己的第六感相當的不可靠，害怕告訴了姑姑之后，再一次節外生枝。

發生的事情嚴重的打擊了姑姑的娛樂心情。在向北宮講述了之前的事件過程后，姑姑就打退堂鼓了。在叫服務人員進房間結賬后，姑姑便帶著李云和北宮下樓了。

停車場，李云忽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把姑姑拉到一邊聲說道。

“姑姑，你帶北宮回去休息。我自己還是回家的好……”

姑姑似乎對李云的這一突然決定早有察覺，她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甘心：“知道了，這丫頭在，很多事情也做不了……”說完，調皮的捏了捏李云的臉：“你找別的女人姑姑會吃醋，可這丫頭不錯，姑姑喜歡。”

李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跟姑姑解釋，只得任由姑姑自由的發揮想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