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白蛇娘子
王朝天驕
| 发布:11-07 16:37 | 60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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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這四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會在寒冷的冬天突然聚首天池,而且「一見如故」,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使出渾身解數互相較勁,還正兒八經地商量到底是采取舉手表決還是開槍的「游戲規則」?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到冰凌花!
同時,李如冰也明白了以下兩個事實:第一,幾位美女之所以看上自己,僅僅因為她們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來意,一個不諳世事又熟悉路徑的臨時護林員,太對她們的胃口了;第二,囚籠谷是個誰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上下一趟所需要的時間無法確定,所以要多采購物品做好儲備,尤其是帳篷,在濕地里最實用了,既可以防潮,又能當漁網從沼澤中救人,甚至還能搓成繩子掛起來晾曬衣服。
以前,李如冰總覺得這幾個闊小姐目空一切,奢侈無度,現在才知道,她們不但有漂亮的面孔,更有縝密的心思,精準的算計。智商之高,謀略之奇,自己是望塵莫及的。
還有一個疑問李如冰想不明白:她們生活在天南地北,怎么會像約定好的一樣,幾乎同時出現在了「上青天」?事到如今,應該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吧。
「你自己看吧。」劉瑤看女伴們誰也沒有開口,那意味著默認,就拿出了一份請柬給李如冰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晚秋時,霜降日,長白山上,鷂子峰下,囚飾籠谷中,永保青春的冰凌花又將開放,特邀天下最美麗最高貴的女子賞光競買。
這可真是件奇事,不知是福是禍,李如冰要好好想一想。其實也沒想幾秒鐘,他就伸展開了一只手掌,意思是為了你們的「面子問題」,卻要我賠上一條小命,這太不公平了。不過,如果每人再加五千美元,我也許可以重新評估一下此行的風險。心想如果她們罵我獅子大張口,那就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往下砍價。
「沒問題,每人再加五萬。」安娜貝爾、孟含霏和庫爾琳娜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
李如冰的口張了張又閉上了,樂得因錯就錯閣聲發大財。
交易已成,那就開始行動吧。李如冰記得鷂子峰下有一條若有若無的鳥道,不知道能否找到,也不知道它是否通向谷底。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鳥道,發現它還不算太崎嶇艱難,于是,就帶著眾女順利下到了半山腰。鳥道至此就斷了頭,不過,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李如冰在山壁上找到了一裸老松樹,將繩索牢牢系在了松樹的根上,然后五個人依次垂到了囚籠谷中。
落地后,眾人才發現眼前出現了一片茂密的叢林。這里的物種異常繁多,尤其布滿了形狀奇特的蕨類植物,李如冰看山林已經好幾個月了,認識的草木少說也有幾十種,可是囚籠谷中的植物和谷外差別極大,而且開花的品種很少,他能辨認出來的只有鐵樹等三、五樣。至于谷中的動物,按照植被情況來看,數量應該不在少數,可是一眼望去,林中靜悄悄的,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今天天色還早,可是李如冰為了穩妥起見,加上眾女體力消耗太大,決定休整半天。于是,又前行了不遠,就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扎下營來。將四個女子安頓好后,李如冰又返身爬上了懸崖,搶在天黑之前將山頂上的行李全運下來。
當他第三次放開繩子落地時,突然腳底一痛,似乎有什么東西扎破了腳掌心,拔出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個竹簽。這可怪了,李如冰抬頭四望,想找到它的來歷,不看則已,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繩子上每隔幾米,就出現了一道嶄新的斷痕,似乎是被人用刀割的,可是又故意不割斷,像個陷阱一樣等待獵物自己走進去。
是誰設計了如此陰毒的圈套?難道真的像劉瑤所說的,有人在暗中跟蹤著自己?他是誰呢?要干什么?李如冰聯想到了谷中異樣的靜謐,難道,這個囚籠谷真是有一個被魔鬼詛咒的死亡之谷?
李如冰考慮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不換新繩子。誰笑到最后還說不定,走著瞧巴!
真到了谷底以后,眾人就發現路不好走了。這里遍地是沼澤和水潭,盡管大家小心翼翼,可是,很快就成了一群泥人。愛潔凈的女士們紛紛叫苦不說,李如冰也望著不斷加重的行李發愁,因為越走越暖和,她們身上穿得就越來越少了,減下來的自然就到了他的肩膀上了。
至于谷中的氣溫為什么這么高?通常的解釋是,四面的峭壁可以擋住北來的寒風,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地熱。一路上,絲絲的熱氣從石頭縫里冒了出來,遠處也隱隱傳來轟鳴聲,震得樹葉上的水滴也落了下來,「沙沙」下起了一陣小雨。安娜貝爾說是雷聲,孟含霏說不對,夏天才打雷,庫爾琳娜反駁道:在這個怪地方,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呀?
不過,與氣溫一樣升上來的,是四個美女對李如冰的態度。劉瑤和他之間的親厚就不用說了,見到黑影子之后,她更是對李如冰亦步亦趨。子皿含霏經過觀星那一夜之后,對李如冰也不再冷若冰霜,喝斥如奴仆,甚至偶爾還會跟他開個小玩笑,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那么,兩個洋妞對他的態度為什么要轉個一百八十度呢?李如冰有點想不明白。庫爾琳娜對自己甜笑倒是可以理解,她一定是怕自己真的連人帶槍把她送到了派出所,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全憑自己一個人說了算。可是安娜貝爾是一個高雅的藝術家,自己連字也寫不好,她怎么也對自己甜言蜜語起來了?每次休息時,總要叫他坐在旁邊看自己寫生,之后還要請他對自己的作品進行評判。
難道,她們喜歡上我了?李如冰在牡丹花叢下沉醉了沒幾分鐘,就立即明白那純粹是自作多情。四位美女來到囚籠谷中的唯一目標就是冰凌花,可是,且不說沒有人見過它,不知道它長什么模樣,就是找到了,歸屬問題一樣是個大難題。「上青天」的那次辯論無果而終,四個美女就達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誰先采到了冰凌花就是誰的。來到了囚籠谷中后,每個人只有兩只眼和兩雙手,如果多一個人當幫手,就增加了一倍的成功機會。所以,她們這么做,不過是施展籠絡人心的手腕而已。
在谷中走了兩天,眾人探秘的興奮就變成了納悶和失望。雖然谷外是天寒地凍,可是谷中像炎夏一樣潮熱。就算下大雪,雪花在半空中又被融化甚至蒸發了,根本落不了地。不下雪,冰凌花會開嗎?說到底,它真的存在嗎?
時間一長,一個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眾人的面前,那就是吃飯。這次探險,美女們是有備而來,帶的食品可以支撐一個月之久,可是,全是些快餐罐頭和方便食品,外加保健營養品和零食甜點,前兩天猶可,從第三天開始,美女們一坐到餐布前,就反胃吐酸水了。所以,自己動手做飯是必須的了。毫無疑問,這個任務落到了劉瑤的身上,更何況,這還是她自愿的呢。
「這可不行!她也是你們當中的一員,這樣做可不夠公平呀!」李如冰一聽就大喊大叫起來。如果劉瑤當了專職的廚娘,除了移營時大家一起行動外,她幾乎一分鐘也離不開宿營地,怎么可能有機會采到冰凌花呢?
「你不是曾經說過,她是你的副導游嗎?既然這樣,承擔一點后勤工作難道不應該嗎?」孟含霏笑吟吟地說道。她可真會鉆人家的空子,抓住了話柄就再也不放手了。
李如冰一時無話可說,氣呼呼地走了,孟含霏可不怕他生氣,繼續和兩位女伴商談后面的事宜。李如冰一口氣跑到了劉瑤面前,看她正忙著淘米煮飯,就把替她抱屈的話說了個痛快。可是,劉瑤似乎并不怎么難過,說沒有關系啦,我本來就不想采什么冰凌花,如果一個人不快樂,就是青春永駐、長生不死又有什么意思呀?再說了,我是外婆帶大的,她老了不能動的時候,就是我一個人打理的全部家務,她們幾個――包括你在內,在家里都是父母的寶貝疙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慣了的,從沒有沒動過火燒過菜,萬一黑壞了燙傷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見她這樣坦然的表白,李如冰更加不安了,一時激動之下,禁不住說了一句,「你真好,誰要是娶到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做老婆,那可真是積了三百年的福份了。」
「既然劉瑤那么好,你為什么不追求她呀?」一聲笑語,孟含霏又來了。
「你胡說些什么呀!」劉瑤羞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李如冰也忙叫她不要胡說八道了。看他們兩個窘迫的樣子,孟含霏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
原來,她是來告訴劉瑤三個女伴商議結果的:劉瑤只管火上的事,淘米、洗菜和刀工就不用自己動手了,安娜貝爾、孟含霏和庫爾琳娜每天輪流一人來給她幫廚打下手。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兩個說貼心話了!」她一交代完,又趕緊笑著溜走了。看著那窈窕的身影,李如冰不禁感慨:這個孟含霏,可真讓人愛不得,恨不得,又惱不得。
孟含霏走后,李如冰和劉瑤明顯感到不自然起來了。在這之前,兩人之問是無話不說的,就像最好的朋友一樣,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李如冰想講個笑話給她聽,可是笑話講出來只有自己感覺可笑――生硬得可笑。劉瑤的眼睛也不看他,臉上的神情也有點訕訕的。
吃飯的時候到了。圍坐在餐布前,安娜貝爾和庫爾琳娜一直盯著李如冰和劉瑤笑,一定是孟含霏把剛才聽到只言詞組告訴了她們。李如冰終于忍受不了了,說了一句:「什么事也沒有,你們可不要亂想。」
「我們什么也沒有想呀!」孟含霏雙手一擺,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可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你認為我們在想什么?」安娜貝爾狡猾地加上了一句。
「你覺得我們不該這么想嗎?」庫爾琳娜也繞起了口令。現在,她們終于領會了中文的精髓。
不過,她們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了,因為菜已經一道道端上來了。云南菜是很清鮮爽口的,劉瑤又做得精細入味,眾人贊不絕口。家常菜總是能抓住人的胃口,這時候,誰也不會記起那次豪華派對上擺樣子的佳肴是什么味道。
不過,人的欲望是無窮的,尤其是食物更能勾起了無窮的貪婪。改天,安娜貝爾和孟含霏又在討論是否可以打點野味熬湯,庫爾琳娜雖然一言不發,但很難說這個主意不是她在背后挑唆的。不過,在這種狀況下,李如冰也不好公開反對。
但是,躍躍欲試的獵手們很快就發現,囚籠谷中竟然沒有多少野味可打。原來,囚籠谷雖然沒有傳說中那么可怕,但是并不是禽獸的天堂。因為蕨類植物的枝葉普遍含有毒素,所以除了少數幾種噙齒類動物和鴉雀等果實為食的鳥類之外,其他動物很難生存下來。遷徙的鳥類不肯飛下來的原因,除了下面少有食物外,更是因為囚籠谷的上升氣流非常強烈,起落一次非常消耗體力,所以聰明的鳥兒自然就規避了。
庫爾琳娜主動承擔了為大家提供野味釣任務,她找了半天,終于將一只麻雀納入了自己的準星上。穩穩地瞄準后,扣動扳機的一瞬,她就知道他逃不掉了。李如冰聽到了槍聲,跑過去一看,才發現由于手槍的口徑太大了,一顆子彈就將麻雀打成了一團爛肉,連內臟和羽毛都混成一團糟。李如冰丟下他,語帶惋惜地說了一句:「省點子彈吧,也許,我們以后還用得著它呢!」
庫爾琳娜笑了起來。她是四個女孩子中最機敏的,當然明白李如冰說的意思是:這個地方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安全。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在異國亂開槍的罪名也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雖然沒有如愿喝到美味的肉湯,不過,五個人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是,他們要找的冰凌花依舊不見蹤影。一天又過去了,在天黑前,大家來到了一片洼地里,這是個干涸的泉眼,正是一個天然的宿營地。
「如果有水就好了,一個星期沒洗澡,說出去可要丟死人了!」孟含霏很失望地說道。女人是水做的,當然離不開水的滋潤。囚籠谷中不缺水,隨處可見一個個大小泥潭,不過一是怕陷入潭底的流沙中,二是水中多有蛤蟆、水蛇和水蛭活動,女孩子最怕這些了,沒有一人敢為了干凈而與他們為伍。
「最好是個溫泉,我們可以洗個土耳其浴,然后用柳條抽打全身,那滋味太舒服了!」庫爾琳娜閉著眼睛回味道。
「柳條打在身上?那不是要疼死人嗎?」劉瑤睜大了眼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是很疼,剛開始打在身上的時候,我恨不得將柳條從服務生那里奪過來,反打她三百下,不過很快就發現,挨過打之后反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你說怪不怪?」庫爾琳娜說道。
「真是變態。」孟含霏在一邊笑罵了一句。東方女孩子都講究含蓄之美,即使到公共浴池洗澡,也不該這樣隨便讓人擺弄自己的身體。
「不痛苦就感覺不到快樂。這種滋味,就像愛一個人一樣。你明白嗎?」庫爾琳娜才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不對呢。
「這可不用你教了,我談過戀愛。」孟含霏淡淡地回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其它三個女子第一次聽她說自己有男朋友,都感到很好奇,想讓她講講自己的戀愛故事,可是看孟含霏的臉色似乎不大高興,就知趣地閉嘴了。
李如冰的鋪位和幾個女孩子有一段距離,她們說話的時候,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得知孟含霏已經名花有主,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失落和惆悵。
半夜時分,李如冰突然感到自己渾身發燙,像掉進了一個沸騰的大鍋里。等他張開眼一看,才發現自己和伙伴的睡袋漂浮在滾滾熱浪中,鼻子還聞到了強烈的硫磺味。原來,這片洼地竟然是個問歇性的噴泉。
五個人沒有一個不會游泳的。可是,游泳池里的好手畢竟不等于江河里的弄潮兒,就像考場里的第一名并不等于社會的中流砥柱一樣。李如冰是長江邊長大的孩子,可是等他從睡袋中鉆出來時,也只來得及抓住身邊尖叫的劉瑤,而庫爾琳娜卻大顯神通,竟然同時救起了安娜貝爾和孟含霏,還將她們拖上了岸。
「我七歲時候就橫渡過伏爾加河,是全俄大學生精英賽的游泳冠軍,還參加了國家奧運隊的選拔和集訓,這點水算得了什么?」她一邊側著頭從長發中絞水,一邊自鳴得意。
「在旁人的眼里,我也算是個弄潮兒了。不過和你相比,那就是泥鰍和江豚的差別了。」李如冰連聲夸贊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見過比自己游得快的女孩子。
「你的反應也夠快的!我剛醒過來的時候,還弄不清怎么回事呢,喝了一口水才明白自己不在土耳其浴室里。」庫爾琳娜來中國時間不長,卻也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
「快看!那是什么?」劉瑤尖叫一聲,打斷了他們的互相吹捧。大家一起看去,才發現還有一個行李沒有撈上來,正在奔流的泉水中載浮載沉。而且,里面似乎還有什么活物在掙扎!
沒有絲毫的猶豫,李如冰和庫爾琳娜再次下了水,將它拉了上來。打開口袋后,倒出了所有的物品,也倒出一個黑衣裹成的大圓球。圓球就地一滾,就像變戲法一樣,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這是一個黑發女子,個頭不高也不矮,不過絕對不是個東方人。顯然,她一直跟蹤著這個小小的探險隊,甚至在帳篷中進出自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突然噴發的泉水讓她現了形。不過,雖然她的行為很隱秘,等脫下濕灑灑的外衣后,她的身體可一點也不隱秘。
若干個半徑不同的圓和半圓,組成的了一個嬌媚的尤物。粉紅的臉蛋圓圓的,像成熟后的蘋果一樣香甜誘人;紅嘟嘟的嘴唇輕輕鼓起來,說不盡的性感可愛,用不著撒嬌使性,就能勾起異性呵護的欲望。
對于真正的美女來說,豐滿和婀娜從來就不是反義詞。當她走動時,微顫的乳峰和輕擺的翹臀,會挑逗起天下最本分的男人的原始沖動,讓他們置道德束縛和法律制裁于不顧。只是,她的眼睛是淺灰色的,像大霧籠罩下的海洋,遠望似乎溫柔可親,近看卻深不可測。
在眾人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黑衣女郎雖然處境不佳,可是神情并不慌張,她微笑著,似乎自己只是個咬痛了主人的波斯貓。隨即,從身上拿出了一張請柬,高高舉起來,就省去了一切口舌。
蘇曼·愛爾特齊倫·馮·亞歷山大,好長的名字,不過,她的故事和前面四位小姐一樣簡短:一家不起眼的意大利服裝公司的設計師。很小的時候,神秘的東方就吸引了她,長大后去日本學習茶道藝術,近來又對中國的方塊字著了迷,所以又西渡來看個究竟。
不管她的行為如何詭異,按照一個不成文的約定:在囚籠谷中,手執請柬的人就是自己人。至少李如冰對她一視同仁,只要對方付給他的五萬元酬勞不是里拉和日圓就行了。而蘇曼呢,既然被競爭對手發現了,也不拒絕和大家一起行動。這既讓人感到放心,又更加不放心了。但不管怎樣,幾位女士總算如愿以償,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溫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