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軍

雙頭飛龍放開一切加速后，其行極快。四人只覺耳邊呼聲震震。他們很快經過幾個海島，到中午時分已不知趕了多少百里。這時，在天之盡頭出現兩個黑點。

這段距離眨眼而至。他們很快看清那是兩艘船，一前一后迎面而行。這時雙頭飛龍已露疲態。為防止它半路力盡翻車，大家同意下去搭船。趙無恤遂驅使飛龍減速。

待靠近，克里斯蒂娜突然指著駛向南方的船道：“是海盜！”

趙無恤忙細瞧，只見海盜船主桅桿上飄揚著一面黑旗，其上畫著白色骷髏和一對交叉的人骨。這是海盜最具代表性的一面旗幟，非海盜絕不會懸掛。

此刻海盜船與前方駛來的船距離只剩幾十米，遠遠看去，海盜船上熱鬧非凡，似準備享受大餐。迎面來的船毫無動靜，似接受命運。

趙無恤道：“既然遇上我們，這些海盜只能自認倒霉了。”

克里斯蒂娜道：“另一艘船往北行，遠離大陸，我們可以把海盜的船搶過來前往大陸。”

趙無恤笑道：“不錯。我先下去招呼他們，你們在天空策應。”

三女應諾，各安其位。梅琳和克里斯蒂娜擅長遠程攻擊，赫莉則控制雙頭飛龍。

海盜們心神都在即可到嘴的獵物上，并未注意后方飛來的大鳥。直到雙頭飛龍臨空，發出兩聲刺耳的尖叫。諸賊方被驚動。他們看著天空，大叫起來。

趙無恤這時縱身躍下，輕飄飄地站到船尾甲板上。他笑望手忙腳亂的海盜。

海盜首領弗倫很生氣。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本來今番出來生意順利。第一單沒損一個弟兄就拿下。第二單眼見獵物沒有反抗，勝利的果實即將采摘。沒想到居然有人到他船上囂張。

他也注意到對方乘雙頭飛龍而來，必有相當的實力才敢深入虎穴，所以第一時間吩咐嘍羅先上。他在后方觀察觀察。

眾海盜本就準備妥當，立刻調轉方向，舉起刀盾沖向趙無恤。高處舉著強弓的海盜亦調轉箭頭。

趙無恤在萬眾矚目中化為一道青影闖入海盜中間。所過之處，海盜們紛紛凝固。船上狹小的空間里，避無可避，正適合幻影身法發威。

所謂兵敗如山倒，幾十個彪悍的海盜沒有一個能擋一合。后面的人很快膽怯，扭頭往后跑。桅桿上使弓的數人被凌空飛來的利箭穿個透心涼后，紛紛順繩滑下去。

弗倫見到此景，心中大罵：這哪里來的魔王。他自覺對付不了青影，轉身尋找逃生之路。

在趙無恤施虐的短短一會兒，海盜船和前方的船相距不到十米。弗倫見此，招呼眾海盜道：“弟兄們，快上那條船。”

他運起斗氣，騰空而起，率先跳往本來的獵物。

海盜嘍羅們眼見紅光一閃，老大已飛臨另一艘船上空，紛紛隨之而跳，可惜多半人水平有限，身在半途已力盡墜入海中。不過他們都是水中健兒，落海后拼命往前方船上游。

短短一瞬，敵人消失了，只身后留下幾十個陷入驚恐卻無法行動的海盜。趙無恤看著數個紅影落在前方船上，正想過去幫忙。那船上也爆出數道紅影，迎向海盜。

弗倫想不到沒有反擊就投降的船上居然藏有高級武士，他率領的海盜高手尚未落到甲板，已陷入苦戰。

趙無恤看到海盜船上的數架重弩立刻明白。對方定是缺乏遠程攻擊重武器，想等海盜近身再殺個措手不及。只沒想到他先來了一個突襲。

赫莉驅使飛龍在海盜船上空盤旋。趙無恤招呼道：“你們也下來，飛龍放走吧。”

三女立刻行動。趙無恤見許多落入海中的海盜已經游到前方船邊，拼命往上爬。那船上高手和正海盜頭領們僵持不下。其余人雖不弱，奈何人手有限，一時間漏洞百出。他遂道：“你們搜搜船艙，小心點。我去幫幫前面。”

說完，縱身一躍，飛到前方船上空。

海盜嘍羅見青影又來，也不爬船了，紛紛跳回海里。

趙無恤只覺好笑，手腳卻未停歇。他欺身迫入戰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幾個頭領。弗倫首當其沖被拿下。余下幾個未被制住的海賊呼嘯一聲，齊齊躍入大海。

船上高手看完一動不動的海盜，直打量趙無恤。他們頭次見如此制人奇術。

趙無恤也在回望他們，這幾個人清一色的灰色勁服，身材高大彪悍，看其氣度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他拱手道：“在下娘子軍團長趙無恤。”

這幾人面容微動，顯不是第一次聽此名。他們很快恢復平靜，介紹自己。其中一人是此船長，名叫勒布。他連連感謝趙無恤援手之德。

“小意思，各位不是庸手，沒我也不會輸。”

趙無恤注意到他們的異樣，不以為意。

勒布忙道：“先生客氣，我們沒想到海盜有這么多高手。若無先生相助，勝負真要兩說。”

趙無恤點點頭道：“我先處理這群海盜，待會再聊。”

弗倫這時大罵起來。趙無恤過來封住他的啞穴，沒有理會他來到船緣。

海中有幾十個海盜漂浮在兩船間。一邊船上有青影怪物，一邊船上利箭直指他們。這群人進退不得，正猶豫。

趙無恤沖下喊道：“都爬回你們船上老實待著，我不會殺你們。”

水中海盜們互相張望，都不相信此話。他們做慣海匪，以前不知多少次騙獵物說不殺，待登上船再殺個片甲不留。大部分海盜被俘獲后也通常會被殺死，很少有人幸存。

趙無恤等了小一會兒，見他們不動，遂道：“不上來也不要緊，待我們開船后，你們就聽天由命吧。”

勒布見此道：“先生何必管這些海賊。他們作惡多端，死有余辜。”

趙無恤搖頭道：“見死不救，有違人性。如果他們死不悔改，把他們仍到孤島上已是最大的懲罰。現在拋棄可不成。”

勒布心中腹誹道：“扔荒島和泡海里有區別嗎。”

海盜們這時有些慌了。不說大海無際，碰上其他船的概率極低，旦是海中魔獸就夠要他們的命。幾個海盜小頭領一合計，還是降了吧。對方開始沒下殺手，或許還有活命機會。幾個小頭領一動，其他人也爭先恐后地游向海盜船。

趙無恤見之道：“勒布先生，一起過去議議如何處理這群海盜吧。”

勒布推脫道：“他們都是先生的俘虜，當然任憑先生處置。”

趙無恤也不客氣，正想再說話，遠方傳來赫莉的聲音：“無恤，你們的船在下沉。”

諸人大訝，齊奔到船緣。果然，船頭與船尾相比明顯低于水面。他們人在船上絲毫不覺。赫莉從遠處看，卻格外醒目。

趙無恤道：“你們的船漏水嗎？”

勒布急搖頭道：“不可能，出發前檢查過。”

又急吩咐手下檢查船艙。

未幾，一人跑回來道：“船底多了個大洞，切口整齊，人為的！”

勒布忙道：“找到破壞的人了嗎？”

“沒有，”

那人又狐疑地道：“感覺不像從船艙里破壞的。”

趙無恤失聲叫道：“難道船底有人？”

勒布附和道：“很有可能。”

他就要招呼手下下水去抓人。

這時又一個人奔過來道：“船長，船底下有人，根本沒法堵上那洞。”

勒布急問道：“水到哪里了？”

后來者道：“底艙淹了，正往一層灌水。”

勒布又問道：“還能控制嗎？”

后來者搖搖頭道：“恐怕難。”

趙無恤見之道：“船底的幾個小賊無關緊要，還是召集人都先轉移到海盜船上吧。”

勒布想到下面還有水賊，根本沒法補，無奈道：“只好這樣。”

趙無恤又問道：“船上有多少人，要多長時間？”

勒布叫苦道：“有一百多孩子呢。”

趙無恤大驚，看著勒布，問道：“這么多小孩？”

勒布忙道：“都是孤兒，我們商會收養他們從小培養，這次就是把他們送到海島上的基地。”

趙無恤從勒布閃爍的眼神中收獲的是不信任，不知為何提起孤兒，就想起艾蜜麗，想起當日在科枬鎮遇到的被黑暗法師控制的小孩殺手。他心中狐疑，沒多問，而是道：“這么多人，趕緊往海盜船上送吧。”

勒布忙應是。趙無恤沖赫莉喊道：“快把船靠過來。”

此時船帆已落下，單憑她們三個開不動船。赫莉便驅使能動的海盜干活。這些后從水中上來的海盜看著三大美人，心中口水直流卻無人反抗。

他們當中第一個爬上船的人眼見船上只有三女，立刻試圖撲向美人。然而先是一把利箭直插其喉嚨，接著一串冰箭把其扎成刺猬。看到此賊慘狀，所有幸存者變得極老實。

他們都想起一個嚴重問題。此仗打的激烈，卻沒多少死傷，僅有幾個送命的倒霉蛋都是被持弓的美女射死。認清這個事實。他們變得乖乖聽話。

海盜們操船技巧極佳。很快使兩船側向靠近，只間隔三四米。

趙無恤先把幾個礙事的賊頭當沙包一樣丟往海盜船。幸虧嘍羅們忠心，又手疾眼快及時接住他們，免除弗倫等人以頭蹌地之憂。

孤兒們被緊急從船艙叫出。他們大都穿著破破爛爛，看上去面黃肌瘦。很多人明顯有暈船征兆，需要他人攙扶方才能走動。

趙無恤瞧著這些精神頭很差的孩子，心中愈發懷疑勒布等人的目的。他們是與黑暗法師復興同盟有關，還是在販賣小孩，異或是其他見不得人的勾當。他不大相信勒布商會之語。若真想收養加培養，絕不會如此不管孩子們的健康。海路漫漫，不知何時能到目的地。某些孩子身體狀況很差，恐怕堅持不到地方。

他雖懷疑，但表面不露聲色，只催促快點行動。兩船之間是梯子、桅桿和帆布搭成的簡易通路。小孩們多沒出過海，很多人不敢往上走，加上體弱，站在甲板上都不穩，何況是上簡易橋梁。

勒布的幾名手下見此，大聲訓斥起來。趙無恤對此不聞不問。勒布也一直在注意他，見他如此反應，稍稍放心。

趙無恤見小孩們行動實在遲緩，情知不是辦法。他瞧見閑著無事看熱鬧的海盜，計上心來。

所有海盜被調動起來。站成兩排列于兩船間，小孩們腳不落地，一人傳一人直接被傳到海盜船上。海盜們都小有能力，幾十斤的孩子提著如無物。如此轉移速度大增。

趙無恤反清閑下來，對勒布道：“盡量只帶有用的，我先去海盜船。”

勒布連口答應。海盜船上，赫莉指揮調度海盜嘍羅接送小孩，克里斯蒂娜忙著安頓孩子，梅琳站到桅桿上，俯視下方。她一直持弓警戒。海盜們雖服軟，但不能大意。

趙無恤看到幾十個被點住穴道的海盜占據甲板大片空間，遂來到他們面前，高聲道：“我現在放開你們，希望你們老實點。只要不鬧事，我保證不殺你們。想必你們也看到了，不管放不放，我殺你們都易如反掌。”

海盜們聞言齊齊保證，絕對聽話。他們莫名被制住，已經非常害怕，對方又如此強大，反抗肯定只有死路一條。前車之鑒尚在，心狠手辣的女弓箭手還在上面虎視眈眈呢。

趙無恤也不怕這群海盜鬧事。他一一解開他們的穴道。不過弗倫等幾個賊頭仍舊沒放開。他笑對這幾人道：“你們還是先休息下吧。”

早先看海盜的反應，都挺服從這老大，所以還是先控制著更安全。

一百多個小孩被轉移過來后都被安排進海盜們的房間。當勒布帶著東西也來到海盜船時，他的船已明顯下沉，船頭距水面僅有不到半米。

這時，水下海賊終于放棄那船，露出水面。

趙無恤首先發現那幾個腦袋。他不怕這幾個家伙再來破壞海盜船。他們只要不傻就不會自絕退路。他指著那幾個漏網之魚道：“勒布船長，破壞你船的家伙出來了。”

勒布順著指引看到后，立刻怒火中燒。幾名手下得到吩咐，齊齊跳進海。海盜水里功夫很好。勒布的人也不差。而他們的武力相差許多。沒幾個回合，四名海賊就被拎回海盜船。

他們本懷著必死之心，待抬頭一看，發現同伙都完好無損地瞅著他們。這幾人在趙無恤再次追來后自覺不敵，遂想到潛至船底把船搞漏。如今見投降無事，心中不禁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冒大風險搞破壞。他們都看到勒布的怒容，情知惹了大麻煩。有一人心中暗道：“咋就忘了越是辦正事的人越吃虧呢。”

趙無恤指著幾個衣裝得體的海賊，道：“脫下外衣。”

這幾人雖不明所以，但仍急忙照辦。

趙無恤接過衣服扔給下水的人，并沒多言。

赫莉和克里斯蒂娜已到船艙安頓孩子。梅琳尚在半空中。幾個武士沒多少顧及。他們先向趙無恤道聲謝，然后到一邊換衣。

勒布又謝援手。趙無恤無所謂地問道：“不知勒布船長此行目的地在哪里？”

勒布滿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那是我們商會的秘密基地。”

趙無恤忙道：“我理解，不用說。”

又道：“如果這樣的話，恐怕你們要和我一起回大陸了。”

勒布忙道：“這個沒問題。”

又道：“我們帶的物資都丟了，也得重新運。”

趙無恤點點頭又道：“哪些是你的手下，讓他們跟海盜分開，我看看人數，安排休息的地方。”

這艘海盜船名“鐵王號”是三桅大船。如今突添一倍多人，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勒布招呼手下人齊到船頭。趙無恤則吩咐海盜到船尾和船中段。勒布的手下有二十多人，除幾個船員，個個彪悍，顯都不弱。海賊雖有近百人，但打起來不一定能贏。船上狹窄并無法發揮五倍于對方的優勢。

趙無恤高聲吩咐群賊道：“你們都先老實等著，待會就給你們交待。”

又笑對勒布道：“不知船長是否聽說過一個名為復興同盟的組織？”

勒布面色一變，很快恢復鎮靜，直盯趙無恤反問道：“先生提它何意？”

趙無恤道：“沒什么，以前認識一個復興同盟的家伙，偶爾見到他身上有個特殊的圖案，一直猜不透其意思。沒想到今天又從船長下屬身上見此圖案，所以想問問。”

他一直分心關注那幾個入水者換衣，正好抓住其中一人小臂內側顯露的圖案。是以才會讓勒布把他的人集中起來，和海盜分開。

勒布眼見對方笑容里帶著玩味，情知已被認定身份。他微微思索，決定放棄裝傻。聽對方口氣，似乎與復興同盟有淵源。如果能與如此高手扯上關系，或許能有收獲。遂道：“先生見笑了，我們正是復興同盟的人。”

趙無恤笑道：“是就好。”

話音未落。真氣已提至巔峰，人化成一道青影消失。

勒布大驚，剛運功，眨眼間對方已至。他的手尚未提起，只覺胸前一痛，斗氣立散。他的手下們還沒反應過來，趙無恤已欺身殺到。劇烈的紅芒一閃而逝。二十多人基本沒有施展功夫的機會就被點住穴道。他們全都不清楚救命的恩人為何會出手。

趙無恤沒有解釋。他忽然想起上次在科枬鎮犯下的大錯，急回來卸下勒布的下巴。

勒布此時方知遇上對頭，不然不會連他們嘴里暗藏有自殺用的毒藥都知道。這毒藥只有自盡時方用。顯然對頭遇到的復興同盟的人已經使過。

趙無恤連卸數人的下巴。這時剩余人終于醒悟。趙無恤最后只保住五人。其余全部咬碎毒囊，頃刻而亡。那幾個沒斗氣的船員沒自殺，顯然不是復興同盟成員。

從出手到自殺，不過短短一會兒。海盜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他們真的迷惑了。今個兒都遇到啥人啊。不是天頂星人，就是視死如歸之徒。看那十幾個武士死的利索勁，群賊就心中膽寒。他們絕對做不到這種地步。復興同盟是什么組織，居然培養出如此成員。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趙無恤帶來的震撼。旁觀他動手才知道敗的不冤。就這速度，他們看都花眼，如何能抵擋。

趙無恤這時已把勒布五人嘴里毒囊取出，轉而來到海盜面前道：“剛才都看到了吧。”

海盜們應是。

趙無恤道：“那好，以后老實點，不然他們沒吃的東西，你們有可能吃到。”

海盜們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