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軍

矮人身高約在一米二到一米四之間，壽命與精靈相當，約在七百到一千五百歲。矮人是相當認真的種族，喜歡忙忙碌碌的工作而勝于輕松懶散的閑談。

矮人的標志是誠實和勇敢。他們討厭不誠實者，這是他們不喜歡人類的最大原因。在他們眼中，人類是貪婪和狡詐的代名詞。他們由此避于人世。矮人沒有挑起戰爭的野心，卻也不排斥戰爭。他們面對敵人時絕對會勇敢地拿起武器捍衛家園。

矮人以制作武器聞名。他們是全大陸最出色的鐵匠，生來就具有精湛的手藝。天下聞名的神兵利器多出自矮人之手。他們喜歡待在富含礦石的山間。這種生活又催生出矮人最大的愛好，嗜酒，且少有矮人能喝醉！

矮人以力量自傲，是天生的大力士。他們還擁有非凡的戰斗技巧，武器多是打鐵用的大錘。除此外，巨大的斧類兵器也是他們的最愛。他們極難掌握魔法，又天生擁有極強的魔法抗性。他們是天生的武士。

矮人保持著部落制散居。他們有共同的王，而各部落長老們組成議會輔助王者，議決大事。

趙無恤邊回想矮人的資料，邊看梅琳與矮人交涉。他們越過卡蘇里大雪山，尚未靠近米悉尼山，就遇到一名在山間巡邏的矮人戰士。米悉尼高山矮人部落人口眾多，僅次于高山矮人之王的里加尼部落。他們對如此早遇上并不奇怪。

只是如記載所言，誠實的矮人戰士并不掩飾對人類的厭惡。他不想接待，固執地拒絕三人進入矮人王國。而且，這位矮人戰士的大陸通用語非常蹩腳，溝通起來很困難。當然，對沒有語言天分的矮人族，掌握其他種族的語言一直非常困難。

梅琳很無奈。她的美人親和力也發揮不出作用。人類的美麗標準肯定不會適用于矮人。她不得不亮出精靈戒指，試圖以精靈族使者的身份讓矮人戰士屈服，“矮人族的勇士，這是精靈王的信物。我王派我們來拜見矮人長老”矮人戰士根本不信，看也不看就大聲說道：“狡猾的人類休想欺騙我們矮人。精靈王不可能和人類交往。”

梅琳彎下腰，把戒指伸到矮人戰士眼前，打斷他道：“矮人族的勇士，矮人什么時候學會了臆想，精靈王戒不會說謊。”

矮人戰士很生氣，不短的褐色胡須一翹一翹的。他又不得不移目檢查精靈戒指。做為一名巡邏兵，當然識得精靈族標記。何況，金色戒指上的瑪格麗特羅尼五彩神花，是精靈王者獨一無二的標志，是無法被假造的東西。他不愿意對友好的精靈族失禮，不情愿地道：“我帶你們去見長老。”

又揮舞著手中巨大的戰斧，大聲地道：“最好戒指是正當得來的，不然戰斧絕不會原諒欺騙者。”

趙無恤在后面觀察著這位可愛的矮人戰士。他穿著樸素的麻質衣衫，沒有太多花樣，但看起來結實耐用。這符合矮人的性格和工作。又回到背上的那把短柄雙刃斧與矮人的身體比例極不相稱。而兩邊開鋒的半月形斧刃組合成一個完美的橢圓形，其直徑趕超矮人的身體。想想小矮人如揮舞棒棒糖般的輕松舞動它，不得不讓人感嘆，矮人果然是人型兵器。

這矮人戰士高有一米二三，個子比三人矮許多，走起來卻不慢。三人很快進入部落內部。這是米悉尼山外圍，有一些低嶺構成，周圍到處是矮人挖出的洞府。米悉尼山之所以興盛是因為附近既有鐵礦又有煤礦。而米悉尼山主體被掏空后，為安全計再不允許于山內安家。矮人們遂慢慢向周圍開發。

矮人的好奇心有限。三人一路上遇到無數忙碌的矮人，卻沒有受到太多關注。他們很快抵達巍峨的米悉尼山，而且又被大大震撼一把。一個寬數米，高十幾米巨大山洞顯露眼前。這便是被命名為米悉尼城的矮人部落家園的入口。

趙無恤進去后赫然發現。里面完全空了。大山內腹徹底變成一座矮人城市。踏著高十幾米的主山洞往里走，無數分洞遍布兩旁。透過不滅的照明燈，矮人們進進出出其間。這里通風極好，絲毫不覺氣悶，顯示矮人們對此有獨到之處。這群矮人的確愛挖洞，米悉尼龐大的山體變成了他們的房梁與四壁。

他們有矮人戰士領路，安然通過數道守衛，走進一座大廳。通傳之后，部落長老加扎賓很快現身接見他們。

這是一個老矮人，有著長長的雪白胡須，遍布皺紋的臉給人以慈祥的信息。他腳步非常敦實，絲毫沒有年齡侵襲的跡象。

梅琳恭敬地行著精靈禮問好：“尊敬的長老，我是精靈族的使者梅琳。”

加扎賓奇怪地打量她，認真看過精靈戒指后方道：“精靈何時又跟人類接觸了？”

梅琳道：“我雖是人類，卻自小在精靈村長大，早已是精靈族一員。”

加扎賓又指趙無恤和克里斯蒂娜道：“他們呢，也一樣？”

梅琳道：“菲布蘭長老派我進人類世界，他們是我在外面結識的朋友。”

加扎賓道：“那老家伙還好么？”

梅琳聞此，忙拉關系道：“非常好，您認識長老？我就是他養大的。”

加扎賓面容果然緩和下來，道：“活了這么多年，這是難免。”

又道：“精靈之王帶來什么信息？”

梅琳道：“我王派遣我們去小巴爾咯山脈。那邊有人類活動，我們去比較方便。我們聽說矮人部落有通往南部荒林的道路，想借道通過。”

加扎賓不待梅琳說完，已變了臉色，表情僵硬地道：“那條道路已經被封死，無法通行。你們請回吧。”

梅琳愕然。老矮人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她還想再爭辯。

加扎賓已經站起身，說道：“你們可以在米悉尼城休息下再走。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徑直走人。

梅琳一頭霧水。矮人對朋友不是非常好客么。老矮人已接受她精靈使者的身份，為何還如此失禮。

趙無恤道：“恐怕那條通往人類世界的道路發生或引起過什么事。”

克里斯蒂娜附和道：“肯定是大事，不然不會封閉。”

梅琳不滿地道：“要你們在這里廢話，都想想怎么辦。”

趙無恤苦笑道：“還能有什么辦法，反正不能這么回去，先想法搞清原因。”

克里斯蒂娜道：“梅琳，你還是先用精靈使者的身份去探聽下消息，然后我們再商量。”

梅琳覺著也是，旋即出去。克里斯蒂娜靜坐待想。趙無恤感覺無從下手。老矮人什么都沒說，直接走人送客，可真夠狡猾。他覺得不明情況下還是不要浪費腦細胞，遂欣賞起大廳。不知是照顧客人的身高，還是天生個小的矮人夢想變高。這座大廳和外面的主洞一樣，頂部非常高，至少有六米。空曠的屋頂憑空為幽暗的大廳增添一股深邃的感覺，使人如置身輝煌的宮殿。

環繞大廳的墻上懸有十六盞長明燈。它們離地有兩米，明亮的燈光照耀著墻壁。趙無恤注意到亮處不僅沒有斧鑿的痕跡，還雕刻著古樸的花紋。這大廳無一處不透著大氣與精致。矮人的手藝與氣魄果然非凡。

梅琳沒有多久就回來了。她滿臉失望，對二人道：“我們人類真沒人緣啊！”

不用說，一無所獲。大部分矮人不愿理會人類。倒是待在外面的送他們來的矮人戰士肯搭幾句話。不過，梅琳提起通往南部荒林的路后，他也不言語了。

克里斯蒂娜感慨道：“與人類的自私貪婪相比，勤勞的矮人的確有看不起我們的理由。”

趙無恤橫插一句：“人類若不自私貪婪，文明也不會迅猛發展。”

梅琳感覺跑題了，忙道：“你們先別討論這么偉大的話題，還是解決眼前的麻煩是正事？”

趙無恤道：“既然矮人同志看不起我們，那我們就用點人類的手段。”

又問道：“矮人有什么弱點？”

克里斯蒂娜道：“個子太矮，長得太丑，過于自信，過于誠實，死腦筋。”

“停！”

趙無恤打斷她，道：“這些都沒多大用。”

又問：“有什么愛好或嗜好？”

梅琳立刻道：“挖洞，打鐵，喝酒。”

趙無恤猛拍頭，道：“怎么忘了這個。”

他掏出盛酒的皮囊，沖二女晃晃道：“矮人肯定沒喝過雪山猴兒酒吧。”

克里斯蒂娜眼前一亮，道：“你想賄賂！”

梅琳道：“雪山猴兒酒可遇不可求，就算矮人常居山中應該也很難得到。”

趙無恤道：“那就行，我們用這酒換消息。”

克里斯蒂娜道：“這么珍貴的東西，你舍得？”

趙無恤道：“我又沒說全換，分一點出來足夠。”

梅琳又道：“這些矮人根本不理我們，要賄賂那個？”

“這樣啊，”

趙無恤想了想道：“就選門口那位，如何？”

克里斯蒂娜道：“他一個小巡邏兵，能知道內幕么？”

趙無恤道：“通路被封閉應是不小的事，矮人多少都應該知道一些。”……

里尼亞，就是那位可愛的矮人戰士，趙無恤的賄賂對象。他接到加扎賓長老的吩咐，待三個人類休息夠，送他們離開。他很高興接受這個驅除任務，只是那三個人類卻毫無走的意思。這令他很無奈。矮人是不能失去禮貌的。他唯有耐心等。

他這樣浪費無數時間后漸漸不耐煩，心中也開始鄙視這群人類。居然這樣無所事事的浪費生命，真是不可饒恕。就在矮人快要暴走的時候。他聞到室內傳出的一股酒味。對酒的敏感令他不由地嗅嗅鼻子，努力辨認酒的品質。這是股非常綿長濃郁的香氣，從沒有聞到過，絕對是好酒。他禁不住想探個究竟，移步往屋里瞅。

趙無恤似碰巧也看往這個方向，恰與矮人對上眼。他忙高聲召喚道：“請進來，矮人族的勇士，我們要謝謝你帶路。”

里尼亞確認酒香來至屋里，不由自主進來。他注意到趙無恤面前擺著一個巴掌大的葫蘆，四溢的酒香正從壺口散發。

趙無恤看到矮人自進屋視野就沒離開葫蘆，心中大定。他仿佛炫耀般，對里尼亞道：“這是我從巨毛猴巢穴得來的極品雪山猴兒酒。”

里尼亞聞著醉人的酒香，口水都快留下來了，聞言驚呼道：“雪山猴兒酒，一醉七天！”

這回輪到三人疑惑，雪山猴兒酒還有一醉七天的說法。怪不得那雪雉猿頭領睡兩天都沒醒。它老人家還有五天的覺，真死得不冤。

趙無恤忙問道：“何謂‘一醉七天’？”

原來，還真有矮人喝過雪山猴兒酒。矮人喝酒通常不會醉。這名幸運發現猴兒酒的矮人得到美酒，自然痛飲一番。結果，他醉了，一睡就是七天。那矮人一直念念不忘，常向朋友提及。雪山猴兒酒一醉七天的美名也在矮人部落傳開。

里尼亞感嘆道：“都百十年了，一直沒有矮人再發現猴兒酒，大家也只能在夢里想想。”

趙無恤看著他渴望的眼神，心中失笑。他大方地道：“既然矮人兄弟如此喜歡，這葫蘆酒就送給你，也算酬謝帶路之情。”

里尼亞忙拒絕道：“這酒太珍貴，我沒有權利得到，而且帶路也是我應該做的。”

趙無恤不聽他的理由，假以辭色道：“矮人兄弟，你還是看不起我們人類？”

里尼亞被如此一逼，急得不知說什么好。若是人類，此時肯定會表白根本就沒看不起云云。奈何他是矮人，生性誠實，根本不會說謊。他又不能說實話，那會更尷尬。因為他之前的確看不起人類在，只是趙無恤剛剛的大方和豪爽改變了他的觀感。

趙無恤眼瞧矮人戰士如此可愛，自圓自話道：“我就說矮人兄弟不會看不起我們，”

把酒塞進里尼亞手中，道：“拿著，不要推辭。”

矮人的性格本就直爽。里尼亞沒多說話，接過酒葫蘆，道：“東西我不能白收，我們矮人打造的武器大陸第一，你們若有需要，盡來找我。”

趙無恤心中一喜，多賺一個矮人工匠，這算得不到消息也不虧這葫蘆猴兒酒。他道：“你放心，我如果有需要肯定來找你。”

這種把矮人當自己人的話令里尼亞好感大增。他這才發現，原來人類也有豪爽的勇士，遂大聲地道：“精靈的使者，我矮人戰士里尼亞認你這個朋友。”

趙無恤也很高興，能得這么個朋友也不錯。當然，朋友是拿來“利用”的。這利用造成的結果可能壞也可能好。趙無恤不準備“害”里尼亞，借用一下還是必須的。

他又隨意說了幾句聯絡感情之后，趁熱打鐵地道：“里尼亞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次來米悉尼矮人部落，不單是為拜見加扎賓長老，還肩負著精靈之王的特別任務。”

“哦，”

里尼亞道：“什么任務，需要我幫忙嗎？”

趙無恤道：“謝謝里尼亞兄弟的關心，這事本來不需要幫忙，不過現在遇到點小問題。”

又道：“我們的任務是奉王之命借道米悉尼山去南巴爾咯山脈東邊，不過加扎賓長老說秘道已經封閉，而且沒解釋原因直接離開了。這樣一來，我們根本沒法回復精靈之王。”

“何況，就算王接受我們毫無原因的失敗，我們也沒臉回去。我們出發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完成任務，結果現在連目的地都沒抵達就灰溜溜地回去。做為一名武士，總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你說是不是，里尼亞兄弟？”

里尼亞道：“是的，我們矮人的字典里永遠沒有失言。”

趙無恤道：“里尼亞兄弟，我想向你求證一下，那條通往南部荒林的秘道真得封閉了？”

里尼亞有些不高興，道：“矮人是不會說謊的，長老沒有騙你們。”

趙無恤忙解釋道：“里尼亞兄弟，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加扎賓長老，我的意思是那條秘道被徹底堵死了，還是禁止通行？”

里尼亞臉色放緩，道：“目前是禁止通行。”

趙無恤問道：“那我們能知道原因么？”

里尼亞面有難色，此事對矮人不是秘密，但對外人不一樣，畢竟部落長老剛才都沒有告訴他們。

趙無恤這時仿佛受到刺激，激動地道：“我們是精靈王的使者。精靈王相信我們，甚至把王戒給了我們。難道矮人族的兄弟就不能相信我們？難道還認為我們三個人類是騙子？難道偉大的精靈王會挑選三個騙子，三個不能保守秘密的人執行對精靈族非常重要的任務？難道還是因為在矮人眼中根本就沒有正直的人類？”

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責難，說得理直氣壯。里尼亞急著道：“我的人類朋友，我當然相信你們。”

趙無恤接過話道：“既然這樣，請里尼亞兄弟以朋友的身份告訴我們，秘道為何不能通行。我以兄弟的名義起誓，一定會保守秘密。”

又真誠地道：“我們三個是人類，能做一些矮人族不方便做的事情。如果矮人需要幫助，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相信我們三個一定能解決某些麻煩。我的矮人兄弟，你說呢？”

純樸的矮人不僅被饒暈，還被逼進死胡同。他表態道：“人類兄弟，謝謝你的好意。假使需要幫助，矮人族不會忘記你。秘道之事，或許你們真能幫上忙。不過這一切都得有長老決定。”

趙無恤道：“那我們能知道其中原委么？”

里尼亞道：“當然。關閉秘道有兩個原因。”

他緩緩地開始講述。事情到真不簡單，兩個原因也可歸結到一起。

秘道被封閉是最近一個月的事。加扎賓長老的孫子，剛剛成年的矮人戰士圖尼拉想打造一件絕世無雙的武器以證明自己。由于部落里材料有限。圖尼拉就想到外面尋找。沒長老的同意，任何矮人都不能離開巴爾咯山脈。圖尼拉知道不會得到允許，就留下一封信悄悄一個人偷溜過秘道去了南部荒林。

這條秘道當初被意外挖出后就嚴格限制使用。米悉尼部落多年來人口日益增長，周圍山林漸漸稀疏，生活物資多有匱乏。高山矮人從來不種地。他們的目光自然投向廣闊富饒的南部荒林。當然，荒林里魔獸橫行，十分危險。所以每次派出的矮人都至少有一隊戰士。

圖尼拉不告而別。加扎賓長老于公于私都要去找。十幾個戰士小隊被集合，分散進入南部荒林搜尋。更嚴重的問題隨之出現。一隊沿南巴爾咯山脈向北搜尋的矮人戰士居然遇到了人類。

米悉尼高山矮人常年生活在深山。他們打造的武器都運往里加尼部落，必須的物資也在那里購買。高山矮人之王有專門的渠道與人類交易。米悉尼高山矮人幾乎沒有機會接觸人類。此次意外遭遇，問題的性質發生改變。米悉尼山有了一條和人類相通的道路。這將關系到矮人部落的安危。

而那個矮人小隊還與人類發生了沖突。幸而人類戰力有限。帶隊的矮人戰士擊敗敵人后自覺事關重大，急速回報。加扎賓長老由此毅然招回所有搜索小隊，封閉出口。通道之所以沒被堵死，只是為圖尼拉留條回家的路。